分钟过去,暮怀君稍微好点,他张口,声音有些嘶哑:“你,咳…”
今日的暮怀君,比昔日还苍白、还脆弱。
路遣含着泪,对眼前这位他曾爱过的人,满是爱怜与愧疚,而最多的,还是对自己懦弱无能的厌恶。
路遣低着头:“怀君,对不起…”
暮怀君的脑子里闪过以前那场大雨的场景。他忽然自怜起来,自尊心却不允许他心软,刚要开口讽刺路遣,竟不自觉一声抽泣,哭了出来。
暮怀君青白的面庞,瞬间被泪水破开,碎成霰雪片片。
路遣惊觉,稳住暮怀君的肩膀,替他擦眼泪:“怀君,怀君……”
暮怀君歪去路遣怀里,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抽泣。路遣轻轻拍着暮怀君的背,忍住哭腔,努力安抚他:“怀君,你很努力,很厉害……”
几个小时之前,路遣给暮怀君换衣服时,从他口袋里就摸出了一板药,还有学生证、钥匙之类。暮怀君,本科毕业后,竟考上了与路遣一样的大学院,甚至在同一个学部,拿着同一个资料室的金色钥匙——那都是路遣十二年前,曾经读修士时拿的证件。
五年过去了,暮怀君痴情难解,还在这场灰色爱恋里踽踽独行。
路遣一边拍暮怀君的背,一边低声安慰:“怀君,你好厉害。我看见了,你的蓝色学生证…大学院生…还有资料室的钥匙,你是管理员…”路遣说着这些话,就想梦中的呢喃,他确实在回忆,在和暮怀君一样的年纪,朝气蓬勃而充满希望的岁月。路遣记得,第一次遇见暮怀君的时候,暮怀君也是抬起亮晶晶的眼眸,听他说读书往事的。谁知道那些闲言碎语,被暮怀君记下,竟成为他日后人生的导航。
而如今的暮怀君,虽是前程坦途,形容却比以往憔悴得多。路遣瞥到暮怀君服用的药,是治疗心脏的,暮怀君的身上,还有不祥的伤痕。
路遣记得,暮怀君说,他的人生,追求的是解脱。
暮怀君含着眼泪,发出求救的信号,“药……”
路遣赶紧从床头摸过药:“这个吗,怀君,”又拧开一瓶水,“来,慢点…”
“哈…”暮怀君双手颤抖得厉害,仰着头,流眼泪。
“慢点,”路遣辅助暮怀君剥出药片,捧住他纤白的手腕,把药片送到嘴边:“好,慢点,没事的…”
“咳…呼……”暮怀君吃了药,无力地倒回床上,红红的眼睛,盯着路遣。
“怀君,要休息吗…”
暮怀君横着含泪的眼。
“要我陪你吗…”路遣小心翼翼地问。
暮怀君的泪从眼眶滚下。
路遣吸一口气,把头别去一旁:“睡吧,我陪着你。”
暮怀君的心脏酸疼,就像有两只巨大的手在拉扯,时而又像被棒槌狠狠打过,疼得能溅出血来。
“哈…”
“怀君,不能再吃了…”路遣抓住暮怀君企图去抓药的手。
暮怀君糊着眼泪:“哈…包,药,给我…”
路遣心疼,无奈地从暮怀君包里翻出一个白色药瓶。
暮怀君撑起来接药,顺势猛地倒出半瓶白色药片往嘴里送。
“怀君!”路遣轻斥,一把抓住暮怀君的手,“哪能吃这么多!”他抢过药,只递给暮怀君一颗,剩下的全部掸到地上。
暮怀君喘着,吃下一粒镇定,他惶恐地看着路遣:“哈、哈……”
“怀君,没事了,已经吃过药了…”路遣握着暮怀君的手,“没事的,我在…”
擦擦他的汗,擦擦他的泪。
“怀君,没事的……”
暮怀君喝了一口水,盯着路遣,欲言又止。
路遣沉默。
“怀君,我现在…还能为你做什么吗…”
暮怀君颤抖着,恐惧着,“…因为你,才…会这样……”
“怀君…”
“都怪你…我才这样…哈…”暮怀君又开始喘,喘而泣,泣而哭。“哈、哈……啊、药、药……”暮怀君朝路遣抓,“你…”暮怀君呼呼地哭,关于路遣的回忆跑马灯一样从他大脑里奔腾而过:“哈、哈…”
五年前
2018年7月5日夜暴雨
暮怀君被雨淋透了,他小跑到办公楼对面的海棠树下,怀里捂着一份文件——里面是自己画展的邀请函。他紧张而愉快地踮着脚,一边往楼里张望,一边反复想象自己把画展邀请函,双手递给路遣的场景。
尽管下着大雨,但之前约定好的,暮怀君不会爽约。
这时,隐约有两个人从楼梯下来。
暮怀君抬头,见是一个女人。她挽着的男人,暮怀君再熟悉不过,那是路遣。
女人善良地笑着。
男人面无表情,也没看一眼暮怀君。只说:“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开车过来。”
暮怀君的脸色苍白。
女人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笑意,她也没看暮怀君,只是盯着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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