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暮怀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关于路遣的,甜美又疼痛。醒来,愣了几秒,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他赶紧找手机,还好,就在枕头边。
现在是2023年7月25日凌晨一点
五年一梦,早已释怀了罢。
路遣趴在桌子上小睡,听见暮怀君的动静,便起来:“怀君,你还好吗,脚还疼不疼?”
暮怀君穿上外套:“我没事。”
路遣欲言又止。
“对不起。”暮怀君穿好鞋,从钱包里拿出几张大钱:“这是…”他怕不够,又摸出剩下的所有零钱,也没细数:“药品费和房间费。”他自顾自地把那叠钱放在桌上:“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走。”
“怀君,”路遣拉住他的手。
暮怀君不回头,不说话。
温热的,柔软的,不该想起的。
暮怀君皱眉,颤道:“疼。”
路遣缓缓放手:“对不起…”
暮怀君把手收回去,低着头。
路遣有些笨拙地问道:“怀君,能和你说说话吗?”
暮怀君只摇摇头:“我要回去,我有事。”
“怀君,我只是…”
暮怀君躲去墙边,他有些呼吸困难,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低着头。
暮怀君憎恨自己、厌恶自己,挣扎了很久,暮怀君终于又回到命运的诅咒中。
“怀君…”
暮怀君贴着墙,渗出汗来。
恐慌、惭愧、自我厌恶。无数情感裹挟着暮怀君,像嗅到食物的蚁群一样,密密麻麻,惹人恶心。明明这么恨自己、恨路遣,暮怀君却还是追随着路遣曾经的脚步,考到和他一样的学校读修士。
努力压抑的感情不慎倾泻,如汹涌的洪水,把暮怀君的高傲裹挟冲走。
“我要回家…”
路遣沉默一阵:“现在很晚了…”
暮怀君忍着崴脚的疼痛,拖着昏沉的身体,还是要走。
“怀君,你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我不打扰你,我走。”路遣虽这么说,却担忧地看着暮怀君。
暮怀君抬起眼,目光有些躲闪。
“你好好休息吧。”
路遣提上自己的包,走去门边,最后看一眼暮怀君。
五年没见面,暮怀君似乎没有变,他的容貌,他的打扮,他说话的腔调,都和当年一样。可是,暮怀君的气质却不似以往那样清澈了,他的目光总有些涣散、失落。
“这是梦?”暮怀君眼前的世界与他梦中的场景很像,泛着复古的淡黄色。
“怀君,我们都醒着。”
“你有什么话对我说?”
“我…一直都想见你一面。”路遣心中苦涩,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处说起。
暮怀君说:“我做过这样的梦,你说,‘我一直都想见你一面’,一模一样的话。”
二人沉默。
暮怀君先开口,语气有些冷漠:“你们家移民了?”
“我一个人,来东京两年了。”
暮怀君惨淡一笑,有些嘲讽。
路遣解释道:“我是帮朋友接小孩。”
暮怀君低着头,没说什么。睡过一觉,梦彻底醒了,白天在盛夏阳光下与路遣偶遇的奇异心情,现在被昏黄的灯光照得很苍白、很虚弱。
“怀君,你过得还好吗。”路遣问。
暮怀君不说话。
“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你身上有淤青…”
暮怀君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沉默,压着心里沉闷的怨气,开口时,反而笑了,笑得神秘:“没事啊。”
“怎么会没事?”路遣有些担忧。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暮怀君幽幽地看向路遣。
路遣无言。
寂静的夜里,只有暮怀君的呼吸声,有些哀怨,有些无措。
路遣无言。
暮怀君盯着门框,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凌乱。回忆缠绕着他,裹挟着他,还有一束璀璨而可怕的白光刺痛着他。
路遣忽然警觉,好多年前,暮怀君也有类似症状。
暮怀君视野模糊了,有些发颤,他便坐回床边。
路遣赶紧走过去:“怀君,没事吧…”
暮怀君颤抖地抓起路遣的手,举到自己嘴边。
五年前的春天,路遣也是这样捂住暮怀君的口鼻,暮怀君卧在他的怀里,喘息,白色的飞花落在二人身上。
此刻,暮怀君呼出的热气都落在了路遣手心,颤抖着,湿润的。
“哈……”
暮怀君摇头,示意路遣松手。
“怀君…”路遣一手扶住暮怀君的肩膀,一手轻轻顺暮怀君的胸脯,他紧张地看着暮怀君,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抚他的话。
“怀君、怀君……”
只是心痛地念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
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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