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坐在张润的床上,看他洗g净手回来打开袋子仔仔细细看上面的说明书,打开外用药膏用棉签沾一点,小心地托起我的下巴,给嘴角的伤口涂药。
他专注地看着我的伤口,不肯和我对视。我仰头看着他乌溜溜的眼和颤抖的睫毛。
明明脸只是清秀而已,眼睛却有种不符合年纪的天真。
难怪他总被学生欺负。
“疼吗?”他很小声地问。
我嗤笑一声,又牵动了嘴角,下意识x1气。于是,他又露出了那种像是要替我哭一场的眼神。
“你是想问我怎么被打的?”我觉得我有些看懂了他别别扭扭犹犹豫豫的意思。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涂好了消炎药膏,他又拉起我的手腕,换消炎镇痛的喷雾准备上药。
“等一下,”我收回手,脱掉上衣,转过身去,“我妈说我背上现在惨不忍睹,你既然要做好人,那就一起处理一下吧。”
张润停顿了好一会,我感觉到他很轻地碰了碰我的皮肤,才晃了晃喷雾剂的瓶子,按下喷雾。
“在厂里,nv工会霸凌年轻的、没结婚、结了婚迟迟没孩子的、离婚的、丧偶的、失独的。这鄙视链在我看来是很荒唐的。”
他喷药的时候,我慢条斯理地做出解释。似乎背对着他的时候,我更能心平气和地讲述一些事情。
“车间主管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sao扰我,还说些可以给我安排更轻松的工作、给我买想要的东西之类的话。于是就有同事说我g引车间主管。”
“她们就骂我狐狸jg、小小年纪就学g引男人之类的,也会制造一些给我的被子上泼水、打碎我的水壶之类的麻烦。”
“你是知道我的啦,我当然是会还手的,所以就跟人打起来了。要不是他们人多,我也不至于伤成这样……嘶,你轻点!”
张润像是有些生气了,声音都变得严厉了起来,“你不是很厉害吗,还怕疼?你知不知道那样有多危险啊!”
我扁扁嘴,“我知道啊。反正我也不是很想活。”
休学之后,我做了很多危险的事。包括进厂打工时和其他nv工打架,也包括这样跟着对我来说算不上知根知底的张润回家。
张润叹了口气,“你不要这样赌气,不管怎样,生命都是很宝贵的。”
大道理我已经听多了。我更知道的是,人懂再多道理,也不代表能过好这一生。当然,我没有去反驳这个快哭了的家伙。
我早就知道他有一颗b很多人都柔软的心。这是很难得的,也是很脆弱的。
跌打损伤的喷雾落在皮肤上有种清凉的感觉,缓解了一些始终火辣辣的疼痛。我问张润:“不用r0u开吗?”
“不用的。”他把说明书递给我,让我自己看。“r0ucu0反而破坏药的x1收,处理不好还可能加重伤势。”
我转过来,把两条手臂递到他面前,“那这边也拜托了。”
胳膊上的伤全在小臂,是用来格挡的时候被砸出来的。腓骨有两块0起来像是凹下去的,碰到那里就疼,提重物的时候也疼,不过我懒得理它。
张润紧张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要不你先把衣服穿上?”
“等药x1收完了的。”我故意逗他,“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
张润小心翼翼地给我喷药,“这不一样。你可以不懂事,我一个成年人不能犯错。”
“我也是成年人了。”我双手环抱在x前,他下意识看过来,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视线。
“你家里出了什么事,你突然就不能来上学了?”张润突然问起,或许是为了转移话题,避免我接着逗他,或许是他一直想问,憋到这时候才开口,或许是二者兼有。
“我爸受伤了,从高处掉下来,摔伤了脊椎。我n听到了,一着急,脑出血瘫痪了。我妈只能在医院照顾两个行动不便的病人,家里没有了收入,花费积蓄给两个人治病,还有两个孩子在上学。”
“他们觉得长远考虑下这样坐吃山空不是办法,应该减少开销,又舍不得我弟弟,就不让我上学了,还想我去打工能补贴家里。”
“这怎么行,我去跟你家里人谈谈。”张润虽然还是不肯看我,却难得y气了一次。“像你这么优秀的学生,考上大学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
“还是不了。”我果断拒绝,看着他着急地还想再劝的样子,我主动解释:
“家里兵荒马乱的,他们最近顾不上管我弟弟,这si小孩就说自己不想读书跑出去打工了。他们现在有一个算一个都心情不好,我怕你去了会被他们骂出来。”
顿了一下,我又逗他:“万一你被骂哭了,我还要哄你。”
“实在不行,我资助你上完高中吧。”他抿了下唇,有种壮士断腕般的坚毅。“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就算是我借你的,你以后有了再还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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