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海瑞斯歪歪扭扭的字迹,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琼洁看得仔细,我过两天再来”。
每一笔都写得用力,像刚自主学习写字的穿尿不湿的小屁孩,即使再认真那字写得也还是惨不忍睹,偏偏家里人看了还是自豪骄傲的不行。
凌沉的第一反应也是赞叹,想不到海瑞斯连写字都会,还写得一字不差。
意识到这点,凌沉哭笑不得,这才发现自己心脏跳的厉害,昨夜胡闹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全都叫嚣着告状,尤其是腰腿两处酸疼得不行,卸下力气坐在凳子上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明明被驯化的是他,现在反倒更像是自己了。
哪怕分开都不愿意接受。
凌沉盯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感受大脑从清醒变得混乱,又从模糊回归清醒。
他摩挲着指间的关节,没头绪地想:好饿,该吃饭了。
过了几分钟,凌沉点了一份清淡的粥饭。
外卖一到,凌沉就埋头苦干,转眼的功夫粥就喝得见底。比起腿上的疼来说,胃里的无声抗议最要人命。
吃完饭后凌沉收到了一通熟悉陌生的电话。
“下午回家一趟,有些事情要和你说。”凌亚飞没什么感情地说。
和秘书说话都比自己的亲儿子要有感情得多。
凌沉利索地把外卖盒收拾一通扔在门口的垃圾桶里,不算剑拔弩张地问道:“我哪还有家?”
凌亚飞搬出那套官腔笑呵呵道:“小沉,别说醉酒话。”
“我不喝酒。”
“那怎么说胡话?难道你不想进一步了解深海项目吗。”
凌亚飞敲着桌面,家里的佣人很快在旁边上了新鲜的水果。
凌亚飞说话的时候总是满腔细语,却总是简明扼要,一刀切中点子上,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没得就想失了主见,跟着这慢悠悠的话术走。
如以往一样,凌沉也和那些人同样,果然只停了一会便顺从地说:“好的,三点前我会准时到。”
凌亚飞自信地大声笑了笑:“好,下午见。”
不知是太久没有开车的缘故,或是被圈养太久,连正常人的生活轨迹都忘了。
在凌亚飞的庄园待了不到半个钟头凌沉就大步冲了出来。
轰隆一声,乌云从南方侵袭过来,大有风雨欲来的气势。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去,转眼间暴雨如注。凌亚飞的话在凌沉的脑海里反复上演。
道路通畅宽敞,车流稀少,凌沉的车开得跌跌撞撞。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的样子。
凌沉降下车速缓缓停在路边,双手颤抖着撑着脑袋。
“美方对我们的项目很有兴趣,他们许诺给我们这个数来买下项目的操办权。”
凌亚飞伸出五个手指头,翻了一番。
十亿美金?
远不止。
“身为你血缘上的父亲,我也算是称职。”凌亚飞喝了杯茶,摊手说:“你想要什么我没给你资金支持?”
“您想说什么?”
“正如你所见,我没得选,你也一样。”
凌亚飞身体向后靠到软垫上,露出游刃有余的微笑:“不要把人想得太简单我的好儿子你活了多少年,我活了多少年?你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翘了我的东西又不做任何行动,我真想不出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这么无聊。”
这是在说前段时间凌沉入侵研究站数据库的事。
这两天凌沉当然有再次浏览,知道布莱克的事情是凌亚飞一手操控,知道国外几个同样进行海洋研究的巨头已经联合了数十个国家,要一同掀翻凌亚飞在这个项目上暂时的“霸权”,而凌亚飞也很爽快,由被动转主动,抢先派布莱克去交换信息提高利益价值。
海洋的价值在短短几百年间远没有到穷尽的那一刻,他们不可能一直容忍凌亚飞独享。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凌亚飞会答应得如此痛快。
凌沉没有作声,一阵阴霾笼上心头。
凌亚飞低头抚摸拇指上的扳指,毫不遮掩地说:“你算计你老子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想来这些日子,你也已把那些玩意研究了个彻底。”
“我着手开展深海项目是为了榨干它们的价值,不是反过来让他们压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你别搞乱次序,这个世界说到底,终究人才是主人。”
“说到底国人的观念总是保守,这个项目只靠我,是永远也得不到最大限度的开垦。而且上头看的严,我再继续下去迟早被发现。不如转交掌控权,我们坐山观虎斗,由他们疯狂去,是死是活,和平战乱,和我们有半分的关系?我只知道,后半生我会有花不完的钱,我会有足够的资本来保障我个人的安全。”
“当然,也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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