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思被接进宫,因为这次重伤,凌霄简直有些疑神疑鬼,甚至想把他安置在自己寝宫内,被晏云思断然拒绝。
两个人僵持良久,终于还是凌霄妥协,仍旧住在南知轩。
那次的堪称寻求安慰的倾诉后,两个人总算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几天。凌霄有时候一恍惚,觉得不如就这么过下去吧,以前的事都不提了,他不再提报复的事,晏云思也不要恨他。
恨来恨去的,有什么意思。
多难得,两个人都还好好地活着。
一日凌霄下朝处理完事务,来到南知轩时已近中午,殿前大树下浓荫中,云思躺在摇椅上,手里一卷书搭在心口,沉沉睡过去。阳光和煦温暖,微风习习,凌霄不由放轻了脚步,怕打搅到他难得的安宁。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摘下落在他发间的一片叶子。
晏云思毫无反应,睡得极深,胸口微微地一起一伏。凌霄轻笑,听了一会儿他极浅的呼吸声,将那片叶子夹在书卷里,放在他手边便走开了。
云思醒来时天已热了起来,日光透过树叶落下来,亮闪闪得晃眼睛。
他一时间有些晃神,不知今夕何夕,身处何地,仿佛犹在梦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分不真切。
凌霄恰漫步而出,向他看去。云思下意识抬起眼,刚好落入他目光,两人皆是一怔,竟两相无言,惟静默与风声依旧。
对视良久,云思先移开视线,站了起来。凌霄步下台阶,走入庭中,接过他手中的书:“备了饭菜,用膳吧。”
云思开口,嗓音还有些哑:“不想吃。”
凌霄道:“早上就吃了几口粥,身体会坏的。”
云思罕见地抱怨道:“吃了睡睡了吃,快成废人了。”
凌霄笑了:“闷得慌,我带你跑马去。”
云思却又拒绝:“累。”
“吃了睡睡了吃,也不知道你累在哪了。”凌霄极自然地接过他的话,融洽地似乎从来如此亲密无间。
他们都敏锐地发觉到此刻异样的宁静,又默契地不愿打破这片刻的和谐。
凌霄习武,时常同人比试,下了命令必须全力以赴,偶尔受点伤在情理之中,也从不计较,反倒是武艺高超的能得他赏识。
“——受伤了?”晏云思皱着眉打量他。
衣裳都擦破了,也不换,看上去颇是狼狈。
“嗯。”凌霄背对着他欣赏瓶中的插花,“不严重。”
他惯用右手,此刻却是用左手摆弄云思布置的花枝,虽也稳当,到底不如右手灵活。
“只是骨头有些错位,太医正了骨就没什么事了。虽然有擦伤,但是跟从前战场上受的伤比差远了。”
晏云思拍开他的手,把花重新插好。
凌霄又道:“流的血也不多,只浸透了两层衣裳,太医吓得要死,我说没事,也就没包扎,过几日自己便好了。”
晏云思:……
他把凌霄拉到美人榻上坐下,去解他衣裳:“我看看。”
凌霄顺从地坐在他身前,由着他解开扣子:“不碍事。”
云思道:“逞强。”
一大片紫红的伤口,只做了简单的清理,药也没上,还在往外渗着血。
“你真是……”晏云思叹气,唤来溪月,“拿伤药来。”
“说了不碍事,又不是你这种病秧子,风一吹就倒的,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凌霄不让他碰伤口。
晏云思乌黑的瞳紧盯着他,放下手上的药,面无表情:“来人,传连苏来,送陛下回宫。”
溪月低着头不吭声。
凌霄讪讪道:“包扎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手上不熟练,有意无意的动作重了,凌霄也不觉得痛似的,只侧头望着他认真的面庞。
他专注做一件事,不为外界所扰时,真的很好看。
如果此后他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就如此刻这般,就这样磕磕绊绊别别扭扭地走下去,就算不知何日一股脑跌下悬崖,凌霄想,他也不是不愿意。
晏云思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好看吗?”
“好看。”凌霄回答得诚实。
晏云思哼了一声:“真有本事,比个骑射都能从马上摔下来。”
凌霄笑而不语。
顺着肩膀擦伤的痕迹是一道鞭伤的收尾,晏云思摸了摸,自言自语:“谁抽鞭子会抽这里?”
凌霄随口道:“替不知死活的家伙挡的一鞭。”
“谁?”
凌霄斜眼觑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云思气恼地按他伤口。
“哎!”凌霄吃痛,却笑起来,“晏大人是心疼我?”
夜里顺理成章就睡在了这里,晏云思温顺了许多,任由他抱着,只是耳鬓厮磨间终归难免撩拨起灼热情意,紧密相贴的肌肤逐渐升温,奔腾的血液烫得灵魂震颤,气息喷吐间便多了几分别样的暧昧意味。
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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