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面对对面的人俨然换了一副态度,神情三分冷漠,七分挑衅地道,“说到哪了,哦对,你说周则与啊,他在追任栩哥。”
陆沿瓷的神色很微妙地滞了一瞬,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面前的咖啡杯上,复又移开,笑着问,“从高中就开始追了吗?”
周眠息想都没想,张口就来,“是啊,任栩哥可是周则与的初恋。”她特地强调,“他爱任栩哥爱的要死要活的。”
陆沿瓷安静两秒,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那看来任栩是对则与没什么感觉啊。”
周眠息反应过来,心里骂了句脏话,她本来是想借两人相处的时间之久来衬托两人的关系密不可分,可追了这么久都没追到,可不是说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她反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气势上不能输,周眠息同样浅笑道,“你觉得任栩哥会放任一个没感觉的人纠缠自己这么久吗?我看他们只是差一个挑明的契机罢了。”
“说的也是。”
对方突然的赞同让周眠息有些措手不及,她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只听陆沿瓷道,“多谢周小姐的咖啡,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周眠息心里松了口气,她不动声色地道,“客气,不送了。”
从咖啡店出来,周眠息第一时间给白任栩回过去电话,提示音响了两三下就被接通。电话里尴尬地沉默了一阵,周眠息听到电话对面的人说,“眠息,我记得明晚乐队有演出?”
周眠息心情肉眼可见地明朗起来,她期待地问,“你要来看吗?”
“嗯,我和则与一起来,可以吗?”
听到这句话周眠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用想就知道是周则与借和白任栩同行来“视察”自己的生活,她也的确没法拒绝这个请求。
“好啊。”她一边应下,一边对白任栩坦然承认错误,“之前对不起啊,任栩哥,我不知道你喜欢男人,以后不会再给你介绍那些漂亮姐姐了。”
周眠息不知道正是自己这句话让白任栩打住了想要解释的念头,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回道,“不用道歉的。”
周眠息眼角扬着笑,她其实长的很好看,单眼皮狐狸眼,素颜也看起来很干净,笑起来惹得路人频频回头,“那说好了,你一定要来看。”
“嗯。”
……
脑海中的画面一闪,回忆到此为止。周眠息看着正从楼梯口下来的两人,很酷地吹了声口哨,“任栩哥,这里!”
来到江州的第二日下午,陆沿瓷借前一天在保安面前刷过脸的便利又去了趟一中。昨天来的时候没仔细逛,注意力全在和骆云屿的对话上了,此刻静下心来漫步在偌大的校园里,陆沿瓷才发觉一中的绿化真的做的很好。
校园里植被的种类很丰富,光是树的种类就有不下十种。六月正是有花折时堪须折的季节,道路两旁开满了栀子和月季,树上唠嗑的鸟类也多,而且学校里的鸟大多不怕人,有的直直站在马路中央,人走近了也不躲。
凭借校园里的指路牌,陆沿瓷进到教学楼,学生们正在上课,路过每间教室总能看到偶有几个打瞌睡的。他上到四楼,承源的教室已经换了位置,课桌椅也都换成了崭新的,看着和记忆中不尽相同的场景,他不禁有些时空上的错位感。
在各道教书声的背景音中忽然插进一处琴声,陆沿瓷循着声音来到主楼旁侧的音乐教室,他隔着窗户远远看到教室中央的钢琴前坐着一个女生,扎着马尾辫,脊背挺的笔直,灵活的手指像吹在黑白琴键上的微风,弹的是肖邦的遗作,升c小调第二十一号夜曲。
琴声忧郁深邃,如海水宽容的悲怆,潮汐抚过细沙的细腻。陆沿瓷静静聆听到尾声,一曲毕,女生静坐几秒,盖上琴盖打算起身离开,抬眼时恰好看到窗外的人,短暂的惊讶后女生冲他浅浅微笑,打开门示意他可以进去。
陆沿瓷对女生道过谢,他坐下来打开琴盖,指尖触到琴键,钢琴便低吟出悠浅的律声。
女生站在门口没走,看着钢琴前的人弹奏着流畅轻缓的乐曲,眼神中流露出惊羡,和小夜曲的哀婉忧凄不同,那是一首曲调同样宁静,曲风却柔美温情的曲子。
像一位漫游在花园中脚步轻盈的少女,微扬的裙摆上沾满露水,又像是下着小雨的午后,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的日落。
“降d大调第三号安慰曲?”女生直白的夸赞道,“你弹的好好听。”
陆沿瓷笑笑,冷峻的眉眼顿时化作一滩春水,“你的小夜曲也弹得很好。”
女生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很久没弹了,因为马上要到艺术节,才来临时抱佛脚。哥哥,你是回学校来看老师的学长吗?”
陆沿瓷说,“嗯,我看主席台上拉了横幅,操场的围栏也贴了很多彩花,都是为艺术节做准备吗?”
女生道,“是呀,你们当时不是这样吗?”
陆沿瓷笑容不变,“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
女生“哦”了一声,她又问,“哥哥,你来看哪个老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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