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次日并无什么事儿,曹丕这次没在清晨便被赶走,睡得沉沉的,一直到阳光强烈起来照得眼睛难受才悠悠醒转。鼻尖全是曹操的味道,梦的尾巴在心里荡出甜。刚苏醒的身体忍不住在被子里蜷起来,感受独属于早晨的美好。
曹操早就醒了,披着外衣倚在案边翻书,听见动静看向这边。
“醒了?”
“嗯……父亲。”
青年略哑的嗓音含混地吐出音节,乱七八糟的头发翘了两根起来,是在他身上蹭的——简直跟个狗崽儿似的,睡梦里还扒在怀里不放手,又不是比爹矮一头的小孩了,姿势实在奇怪。
自己倒是好眠,曹操无奈地瞥了他一眼。
“睡得挺沉。”
曹丕略显腼腆地笑笑,不错眼地盯着曹操看,满涨的爱意从弯弯眉眼溢出来。宽松的里衣没遮住锁骨上的吻痕,好几枚在肌肤上。都是曹丕忘情时扭着身子讨来的,一落吻他便激动,夹得极紧,夹得父亲都有些失了分寸,俯身给了他许多。两个人最后都汗津津地缠在一起,像水里捞出来两条交尾的蛇。
曹操从那刺目的红痕向上移动目光,看到曹丕的眼睛,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曹丕心想,父亲怎么不看他了。
他躺了小会儿,又觉着自己这样显得太倦怠,撑着腰酸背痛的身子起来穿好衣服,整理了形容不教人看出端倪,这才去外间洗漱。
收拾得再好,毕竟是翻云覆雨了一夜,也总有蛛丝马迹,只是寻常人不会往父子乱伦的方向想。不免有风言风语会传出去,曹丕想,可能子建那边甚至已经知道自己留宿在父亲这里两次,他身边那个智囊杨修会怎么说呢?
或许会说五官将近来竟直接与丞相寝则同床,荣宠日盛,不得不紧张啊……他一想到这个就觉得简直有种隐秘的畅快。
回到里边的时候他仍有亲近的欲望,然而人已经不在了,下人说魏公有急事要议,给中郎将留了信儿,让他自己回去就是,还赏了些新上来的葡萄。
曹丕心里微微失落,但很快被压下去,毕竟不是几岁小孩,一直黏着父亲也不可能。只是不知道下一次这样亲近得是多会儿。
这几个月的事他揣摩了个遍,也明白了曹操大致的意思。这种事,总不好自己开口求,得看父亲。父亲若想了自然有手段拿,若是不想,上赶着也只讨人烦。
身陷如此被动的处境本该无奈且惶恐,曹丕却暗自品咂出一股子甜来。
回府,侍从把葡萄洗了择好奉上来,清亮的水珠显得鲜果色泽更加明亮,甘甜的汁水被牙齿榨出来,滋味儿一下盈满了口腔。
难得的闲散时光,连树枝上摇摇晃晃飘落的叶子都变得顺眼了起来。没吃几口就听见侍从来报,司马懿来了。
曹丕又捡了粒葡萄放进嘴里,说让他进来吧。
司马懿刚迈过门槛抬头,一看他便笑了,嘴角微微上扬。曹丕斜靠着座椅挑眉,扔了一小串葡萄给他,眉眼间颇有几分少年气。
“笑什么呢?”
“中郎将看着……心情不错,在下与中郎将同乐。家兄之事,专程前来道谢。”
曹丕不由顿了一下,想到司马懿这人眼光太辣,竟隐隐约约能猜出来自己对父亲的心思。实打实已发生悖伦之事实,还是尽力隐瞒着好。
他咳了一声坐直了身子,“仲达快坐。”
司马懿笑眯眯落座,下人上来烫酒,两人一并喝了。热意稍微攀上脸颊,曹丕听见司马懿开口跟他说“还未恭喜公子,离世子之位近了一步。”
青年的眉梢轻易地流露出喜悦来,笑着的样子比那天骑马时更快活。
现在的心情飘然得像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喝到酒酣耳热再赋一首叫人满意的诗。世子之争在曹丕的重要性融合了太多东西,不甘心、对父亲关注的渴求,大哥在战乱中最后望向他的那一眼,好友被打发到远处最后病死传来的讣告。在这条路上哪怕向前走一步,都值得高兴。这场狂喜被难得地抹去了深处的忧伤——因为父亲有可能爱他,也已经吻过他,弥补了某种空虚。哪怕这场宴会只有他一个人独享,不能声张,也足以酣畅。
司马懿又开口:“但还是要谨慎。”
这句话像是风筝线一样把他拽了一下,曹丕回过神,看向司马懿眉骨阴影下的的眼睛。曹操不喜他,说此人狼顾之相,野心不可不防,但司马懿看向自己时,的确是温和而又体贴的。
“……我知道的。”
司马懿笑笑,不再说旁的,只顾主宾共乐,一起喝美酒品佳果,气氛一时火热。
半夜酒意散了大半,恰巧曹丕做完了一个悠长又模糊的梦,梦的末尾无端醒来,神经过于活跃的脑子里还残存了些遗憾感觉,却不记得梦见了什么。
四周一片寂静。
聚会结束后的感伤终于迟迟到来,月光透入,恰好像几月前那一晚的模样。身边被褥很冷,他昨天在睡梦里能感觉到自己依偎着某个人,那样的温度把心都烘暖了,只想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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