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是宗主的关门弟子吧!”
“剑峰首席,果真才惊绝艳!”
虞俭只听见周围弟子都在惊羡赵简的天资卓越,他咬了咬唇,面上不知该流露何种神色。他想和其他人一样,自然地表现对剑峰首徒的艳羡,但不知为何,胸口闷得发慌。
他只想得起,那人在家里是如何羞辱于他,把他当猫狗似的玩弄;赵简的兄长和未婚夫,生生破开他的身体,像野兽似的把他撕成两半。
少年忽然觉得,被蒙在鼓里的赵简,就像傻子似的。
虞俭望着那道远去的红光发着呆,片刻后才听到管事峰弟子持了仙鹤令叫他。
少年接了令牌,又乖乖笑着道谢。
管事峰弟子红了脸,见刚才虞俭目不转睛盯着赵简,还以为他也对剑峰首徒有意。
“赵简师兄生得艳丽,天资也好,不知多少人一心勾在他身上……只可惜他本人眼光高得很,向来也没对谁示好。”
那弟子说得委婉,实在不好意思提赵简不知对多少爱慕者恶语相向,又拔剑打伤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登徒子,实在是带刺的高岭之花。
闻言,少年愣了愣。
那张清秀白皙的脸上浮现些许委屈,却又很快落寞下来。
弟子想,看来他确实是对赵简情根深种。
见少年模样这般稚嫩,又忍不住同情泛滥。
那弟子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虞俭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只知对方给自己挑了养得最好脚程最快的仙鹤,最后留下一个同情的眼神。
虞俭又得了便宜,骑上仙鹤后弯弯眉眼,扭过头哪儿还有刚才那副失魂落魄。
——不过是在家时,赵简那家伙非得强迫自己,用那般令人作呕的爱慕眼光看着他。虞俭练的多了,到外面也改不了这习惯。
少年不明白,区区这种眼神,都能让赵简生出快感?
他觉得对方实在无聊。
管事峰弟子挑的仙鹤果然速度极快,不多时,少年在灵峰平稳落地。
灵峰内门弟子只有虞俭一个,外门弟子在十二峰里也算人数最少,分发例份算不得麻烦。
只是虞俭也知灵峰待遇比不得其他,见到外门弟子,又忍不住从师父和自己的私库里取了补贴。
等少年忙完这些,再回灵峰主殿外侍候,夜已深了。
殿内不时传出几声灵力尖锐爆鸣,气浪喧腾,不知商千言又在布何阵法。
虞俭不敢多言,乖乖等候——外门弟子已经休夜,这时便只有他一人等在殿外。
换做别峰,夜间外门弟子三班换岗值夜,内门弟子更是在峰内轮候守护。
但商千言懒得讲究排场,他自信灵峰阵法繁复,真有要事,阵法更比人可靠。
峰主这般孤僻独行,灵峰只剩虞俭一个内门弟子,不是没有原因。
晚风微凉,今夜月色淡淡。
四周只有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少年裹了裹身上的衣袍,他修为不算高,这时觉得有些寒气入体。
从前灵峰内门弟子有七人,内门入峰选拔按照实力排名,他们七人会被分入灵峰,实在是天资差得有目共睹。
虞俭更是这七人里最差的一个。
若不是他身后还有赵氏这盘踞西洲的庞然大物,恐怕连这入内门的机会都无。
商千言无心教导弟子,不入他眼的更是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有门路的弟子愿意另投别峰,他也不拦,这些年其他人走的走、散的散,商千言却连一句话都没过问。
在殿外坐得久了,冷风习习,少年搓着冷得麻木的手臂,鼻尖冻得通红。
山下只是夏尽,山上已然秋意凛凛。
灵峰各处布着阵法,在殿外看去,星火明灭,像夜纱星海沦落。原本黯然的山头被依稀点亮,山涧云雾缭绕,更似蒙着薄纱。
可惜这般美景,只有虞俭独自欣赏。
少年天资差,但毕竟是赵氏出身,执意要换山头也未尝不可。
可他不想换。
虞俭托着腮,湿漉漉的眼睛困得要睁不开了,他蓦得把头一歪,差点身子栽倒。幸好虞俭清醒的快,赶忙坐正,心虚地揉揉眼睛。
平日他不怎么守夜,今天是自知惹了商千言不快,才乖乖在门口候着。
等第二天师父心疼自己,再大的气都消了。
“虞俭,进来。”
殿内一道声音幽幽响起。
商千言不知今日又折腾了多少阵法,听起来声音疲惫至极。
虞俭却眼前一亮,以为师父原谅自己,忙不迭应下,小心翼翼推开殿门。
推门而入,少年却看到师父侧卧在偏殿的软塌上,衣袍微敞,瀑布墨发散落,披着皎洁月光,竟像是雪落满头。
殿内没有半点光亮,商千言的脸隐逸在黑暗里。
虞俭看不清他的表情。
“乖徒儿,过来让师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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