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时手脚都没歇着,这走走那走走,扯扯盆栽,眼尾余光扫到了宋仁,感觉隐私都被窥尽,瞪了眼回房间去。
“嘭”一声关了门,宋仁的窃听到此为止。
柯柳姿在旁边不动声色听了良久,她剥着花生壳,壳裂声清脆,她凑首悄悄问林南嘉,“这平时也没人给你哥打电话啊,怎么今晚一下子打两个,是谁给你哥打的电话,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林南嘉被迫看了好些天的书,大门出不得一步,她闷闷地说,“是上次帮忙调录像那个哥哥,叫梁赞。”
柯柳姿紧绷地脸色瞬间松展下来,“啊,是男孩子啊,男孩子就好,”她重复了好几句,“那妈就放心了。”
林晚谦还在电话里和梁赞拉扯。
梁赞恬不知耻地说:“先按这样帮我带一个月,下个月我再看看要不要换口味,费用咱们月结吧。”
林晚谦轻叹一声,问了句,“凭什么?”
“我们家附近没有早餐店,得绕出去好几条路呢,”他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已经是到了开班授课人人尊称大师的地步,“之前你揍过我一拳,你还记得吧,还有那次胃疼我不辞劳苦背着你去校医室,这个你也记得吧,再说了就你家开早餐店,正好能帮上我这个同学,我要是不吃早餐会胃疼的,你想我上个课在你旁边又拉又吐吗?”
这一顿叨叨念,堵得林晚谦哑口无言,“你就差拿个喇叭把这些事情到处说,既然你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先这样了啊——”
“诶诶诶,别挂啊,怎么说你一下就威胁要挂电话了,不用一个月,就明天带一份行吧,啊?林晚谦行不行啊?林晚谦难道你不行吗?”后面一句调子明显提高了。
“你上哪找来我的电话。”林晚谦问这话时,还顾虑了下柯柳姿在客厅,稍稍压低了声音。
“东子给的,我为了你,把东子硬生生看顺眼了,差点把他当神一样供奉。”话脱口而出,梁赞打了个闷嗝,从一句话引伸多个意思,他无法解释为何要为了林晚谦。
幸好林晚谦没有注意到这点,他疑惑道:“他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就你初中时候给他写过什么同学录啊,上面就有你家的号码…怎么,你是给人写得太多了自己都记不住?”
初中的事他哪记得那么多,应该是写过很多本的,因为每年期末考试完,都是一沓好看的本子传过来要他各种写,人人都写,搞得他也不得不写,“可能吧……”
“那就对了嘛,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让他出卖你的,你知道我用了多少个chopper限量手办贿赂他吗?我的心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好了现在知道你费了好大劲,我要回去学习,你……”
林晚谦听着电话也别扭,林南嘉跟柯柳姿都在客厅坐着,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四面墙壁内碰撞,“你不要再打来了。”
林晚谦搁下电话筒,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能忍着不追拨回来就不是梁赞了,但是梁赞这下是真拨不通,因为林晚谦默默把电话线扯松了,他想明早再接上线。
林晚谦进了房间,书上摊开的那页每道重点考题都做好了注释,落在他的眼里都是浮乱有异,他就是看不进。
柯柳姿坐在那儿剥花生,要是女孩子来电,她早伺机而动,少不得搁下篮子就跟上去。
既然得知林晚谦没有早恋的念头,柯柳姿把重心转移到林南嘉身上。
“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你还小要以学习为重,别有和男孩子耍朋友的心思。”
同龄的女孩子尚且还能趁着假期去玩,跟着父母去散心,可是南嘉不能,她从早到晚有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习题,暑假是国庆也是。
林南嘉一言不发。
“读书有什么累的,等你们出社会了才知道什么叫做累,妈就是担心你太单纯了容易被骗。”
“妈,你别一天到晚跟我说这些。”
“我不跟你说这些谁来说,你爸不着家,三天两头老往外跑的,难道你就指望他来教你?”
得了,她觉得林南嘉遇着叛逆期了,三天两头顶个嘴,拉都拉不住,“但凡你爸管过你们在学校的事,我都不至于这么担心。”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谁家都有。
柯柳姿后来鲜少打骂孩子,论苦口婆心跟孩子谈论家里酸楚的手腕着实过硬,谈着谈着她自己就哭了,无形的巨石压得林南嘉透不过气来,纯粹的天性牢牢装束在瓶子里,不得跳动闪烁,不允许打开。
林南嘉反抗过,她哭过,都没有用。
起初林南嘉很安静。
待到二十分钟后,她颤声,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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