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地问:“都去了哪里?”
赵瑗说去了望仙桥,还带着听了戏,吃了饭,赵熹微微笑一笑:“还以为你今天要在外面睡呢,早知道等你吃饭了。”
赵瑗陡然生出一种愧疚的感觉来,他感觉到赵熹的寂寞,他觉得很对不起赵熹,如果没有赵熹,他能这样作为一个大家长吗?可赵熹被他扔在了宫里,寂寞的,在亭子边睡着了。
他扶着赵熹往福宁殿走,赵熹换衣服,喝药,准备睡觉,他的寝衣也很严实,是十分经洗的棉麻布料,素白的一尾,上面爬满了萱草花。赵瑗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赵熹就穿着这身睡衣了。
他和赵瑗抱怨:“白天睡多了,晚上总不想睡。”
赵瑗待在他身边,想了个办法:“臣给官家唱歌吧。”那是很久没有实行的习惯了,赵熹看了他一会儿,闭了闭眼睛,赵瑗给他唱一首《喜迁莺》,小时候赵熹一句一句教他唱,哄他入睡。
不知道第几遍的时候,赵熹睡着了,赵瑗也没有走,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或许想的东西很多,但就是静静坐着。
正如现在这样,他感觉到混乱,也许是精力过度透支了以后的疲惫。
赵璘对他暗示自己绝不和秦枞一党,他讨厌猫,也讨厌捉猫的秦枞,他也知道禁军的异动了么?相信赵璘,还是不相信?他不知道。
在猫叫声中,他从西府回到东府,吃了一点东西垫肚子,又躺回床上睡觉,那一觉很长很长,他睡了足足一天,补充了所有的精气神,从白天睡到晚上,又睡到白天。
他起来,洗了个澡,洗了个头,换了一身衣服,陈源在旁边说:“那几百只狮猫里竟没有一只是童夫人的,不过都暂时扣着,就怕搞混了。气的吴夫人上门吵,说猫叫魇着恩平郡王了,小秦相公无法,只能把那些猫先挪到庄子上去,听说路上吓死了好几只……”
赵瑗把饭粒扒干净:“秦枞呢?”
陈源道:“说是前些日子春天里头疼,到山里去了。要不然,吴夫人也不敢过去。”秦枞恩隆鼎盛,如果他在,吴夫人也不敢上门去吵。
赵瑗点了点头,然后他放下手里的碗,宣布:“我要去建康。”
“啊?!”
赵瑗很有主意,他先让陈源去给他造路引和新身份,然后拿出了一份舆图,开始规划路线,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做事谋定而后动。
从临安到建康大约是五百里,赵瑗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每天必须要留一定的睡眠时间才不至于人仰马翻,还要考虑到周围的驿站补给情况,规划了一会儿以后,他从床下的案几里抽出一份要录稿。
他仔细查看了赵熹当年从建康下临安时的行程,赵熹当年全程走的是水路,带着大批辎重,用了整整十二天,从长江向下,经淮河、太湖、钱塘江,当然,水路会受风向的影响,时间是不定的。
如果白天骑马,晚上行舟,就可以保证昼夜不息地前进,大概两到三天就可以到达,赵瑗对舆图熟练于心,他一个人就足以出远门,不需要任何向导。
陈源给他来送路引的时候,赵瑗已经把衣服穿好了,一身藏蓝色的窄袖缺胯袍,黑色的腹围,一双乌皮靴,袖口用护腕束起,干净利落,俨然是长途奔袭的打扮,头发一丝不苟梳进幞头里去,压在长眉上方一点,长腿一跨就刮出门去,再也不见了人。
陈源欲哭无泪道:“大王早归!”
他不知道赵瑗有没有听见。
赵瑗一早出门,在那天的大概黄昏时分,他换过四匹马,又在湖畔登舟,涛声拍打着乌船,那时候他后知后觉感受到一点疯狂,但不管了,天在水,月也在水,星星像被子一样压着他,赵瑗靠坐在船舱上,用护腕枕着头,仰天发呆,船桨在水面上滑动,哗哗哗,撩起一层水,他即将在上面度过一夜。
他想起和赵熹去西湖上划舟,并不是龙舟,赵熹悄悄和他租了一顶乌篷船,那是西湖上下了第一场雨,赵熹给他念一首诗,叫“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湖上凉风阵阵,划完船下来的时候,赵熹说他真厉害,他说他小时候在旧京的金明池上晕船,好几天没吃下饭。
赵瑗坐在他的怀里,问他什么是金明池。
赵熹说,金明池其实就是一个大一点的水池,太宗皇帝曾经操练水军时用过,后来就变成了一个公园。
赵瑗问他,金明池大还是西湖大呢?
赵熹告诉他,西湖大,但西湖不是最大的,长江、黄河、大海,他们都比西湖大,海是最大的。
海有多大呢?赵瑗出生在秀洲,后来到了临安,他还没有见过海,赵熹也没有确切的答案,九万里,九千万里,反正没人会给一个确切的答案。大海无边无际,看不见尽头,在海上的时候,每一艘船就是一座岛,白天是这样,晚上也是那样。
无尽的水。
赵瑗看向他:“可是爹爹晕船,在海上是不是很难受?”
赵熹说:“那会儿就不晕啦。”他喃喃地低语,抚摸赵瑗的头发:“要是小时候也不晕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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