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往赵璘的寝阁走,隔得老远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哀嚎:“小宝,你别吓娘啊!我的宝!”
赵瑗的脚步顿了顿,侍从已经为他打开了门,寝阁里,一个美妇人正抱着赵璘哀哀地哭,下头跪着几个侍从,她边哭边骂:“你们都是死人吗,叫他大晚上到外头去游船,哄着他不学好,和外头的花啊柳啊眉来眼去勾勾搭搭,害他虚了身子,我告诉你们——”她抱着赵璘在怀里,说不下去话,又哭,赵璘在那里吐白沫。
她就是赵璘的生身母亲吴氏,不同于远在秀洲的赵瑗母亲,她住在临安,两夫妻平日里经常过来探视儿子,赵熹也常叫他们进宫聚会,赵瑗见赵熹对这两夫妇告赵璘的状,轻描淡写就拨动三昧真火,赵璘顷刻间就被骂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尤其是这位吴夫人,当着赵熹的面也敢追着赵璘打,见到赵瑗,她倒是客气一点:“大王来瞧这不成器的东西了。你说说,你说说……”
赵瑗躬身:“夫人好。我听说璘哥受了寒,特地过来,医生来过了么?”
吴夫人狠狠打了赵璘一下:“他大半夜躲着人不睡觉,到外头和勾栏里唱曲的姐儿游船,喝多了还要拉着人看月亮,临安府就该整治——”
“不!”一直昏迷不醒的赵璘忽然睁开眼,大喊道,“我和三娘是真爱!”
“我真你爹个头!”在自己和丈夫之间,吴夫人果断作出了选择,当场就要打赵璘,赵瑗连忙上去:“夫人息怒,他得了病。”
赵璘的眼睛睁得极大:“就是!”
赵瑗补充道:“等病好了再打吧。”
赵璘又尖叫一声:“病好了也不能打!!!”
吴夫人一把将赵璘推进床里,赵璘的头发还是湿的,对着枕头铺盖就吐出一大口湖水:“呕!呕!”
赵瑗走到床前,又听到赵璘惊叫一声:“啊!!有猫!!把猫赶走!”
大家齐齐安静一瞬间,猫叫声果然凄厉传来,一声高一声低,吴夫人赶紧把所有人都叫出去赶猫,可这猫远在秦府,拿什么赶?大家也只能应一声,然后认命地出门,假装忙碌地去赶猫。
可赵璘仍然不安分,猫叫好像侵扰了他的脑子,他忽然开始尖叫,在床上打滚,拳打脚踢:“滚开!滚开!”
吴夫人大惊失色,险些要被儿子踢到,吓得连忙离开床边:“找大仙来!小宝中邪了!”
眼看着赵璘就要滚下床,赵瑗赶忙一个箭步上去挟制住他:“璘哥?璘哥!醒来!”
在赵瑗的臂力下,赵璘一下子就被禁锢的动弹不得,像一条只会甩尾的鱼,他看向赵瑗,一边吐白沫,一边盯着他的眼睛:“哥,猫!帮我赶走猫——我讨厌猫!我讨厌猫!”
远方,猫的叫声,一下子高,一下子低。
道士们立刻走马上任,紧锣密鼓地开展招魂仪式,赵璘被猛灌了许多汤药,昏沉沉睡过去,吴夫人和他站在院子中间,看人们搭坛子请道士,用帕子擦眼泪:“这样晚了,你原本都睡了吧?把你吵起来折腾半夜,真是不应该。这混小子不省心,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混世魔王来!”
有一点艳羡弥漫上了赵瑗的心房:“我住得近,又做哥哥,官家在闭关,娘子在深宫之中,我过来是应当的。倒是夫人,夜深露寒,要保重身体。”
吴夫人道:“他几个亲哥哥恐怕还在家里睡大觉呢!”赵璘是她的幼子,从小如眼珠子一样,她看向赵瑗:“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普天下也没有你这样的好孩子了。你,你要……”她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听说,张家妹妹还是住在秀州?”
张氏是赵瑗的生母。
她欲言又止了一些话,赵瑗听懂了,大抵是他可以把亲生母亲接过来住,毕竟他生父已经去世了,赵熹应该不会在乎这些。事实上赵熹对养子们的父母态度都很好,赵瑗、赵璘有什么大事,他都会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庆祝,并给他们升官。
他对吴夫人笑一笑,又摇摇头,委婉拒绝:“她喜欢秀州,不爱走动。”
赵瑗上一次见到母亲,还是十五岁的时候。
那一年赵熹为他加冠取字,把张氏从秀州请了过来,赵瑗的哥哥、弟弟都来了,那天他们围着他,赵熹在旁边看,要赵瑗带着家里人多玩一玩,他还没有出阁就第,带着哥哥弟弟们玩得很好很开心。
他五岁的时候离开家,那个时候弟弟才不过两岁,话也不会说,长大了以后见面也很生疏,但无数的礼物赠送后,那声“哥哥”也有了真情实意。他的哥哥伯圭也很羡慕他,说他大变了样子。
赵瑗感到一种自豪,在五岁进宫以前,他在家庭关系中趋于透明,属于夹心饼的一层,这一次却俨然是个大家长了。
他把家人安顿好,回到宫里向赵熹禀告,赵熹不在福宁殿里,而是在照妆亭里坐着看花,赵瑗远远看过去,感觉他好像在发呆,又很寂寥,连蜡烛也没有点一根,只有花围着他。
走近的时候,他才发现赵熹靠着栏杆睡着了,见到他来才睁开眼睛,有一些惊讶:“这么早?”又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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