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能越过皇帝吗?杨佑不怕自己和皇帝告状吗?
显然是不怕的。
在说完这些话以后,杨佑就与赵瑗告别,禁军武士擦过赵瑗身边,陪在赵瑗身侧的宫人都低下头不敢多言,赵瑗好像被钉在地上那样,目送这一队人消失在宫墙后。
良久,他拔动脚步,走向张婕妤的丹若阁。
张婕妤和皇帝一样大,然而未经生育,在宫中又一枝独秀,因此美丽如同少女,不见一丝老态,当然,作态也如少女——并不是说她娇俏,而是说她有一些怯。
赵瑗是她名义上的养子,虽然是由赵熹本人亲自抚养,和她并不亲,但归根结底也是小辈,可她见到赵瑗来,竟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口就是一句:“大王好。”
称自己的养子作大王,她大抵也是头一个,赵瑗向她问安,她又结结巴巴开口:“我听人说,大王今天过来时,还没有吃过饭,就叫人送了些。”
这么多年都这样,赵瑗习以为常,再次行礼道:“多谢娘子,实在叨扰。”
张婕妤胡乱摆摆手:“大王客气了。”
食物来的很快,赵瑗侧坐在凳子上吃饭表示恭敬,他其实并不饿,可还是拿了一个烧饼吃。
福宁殿的那个烧饼有问题,他一边吃一边想。
气氛沉静如水,又凝结如冰。
张婕妤一边绞帕子,一边道:“烧饼是不是噎?要不要喝点浆子?”
不等赵瑗点头,宫人就奉上来一碗紫苏熟水。
也许是看他吃饭吃得香,张婕妤也不再紧张,终于显出了一点作为养母的关怀:“还要吃么?”
赵瑗摇头道:“谢谢娘子,我不吃了。”
张婕妤点点头,宫人们上来撤盘子,她盯着赵瑗,看起来大概是想说一些“大王又长高了”“又瘦了”“又胖了”之类的场面话,然后打发赵瑗滚蛋。
憋了半天,她来了一句:“大王真是饿了,吃了一整个大烧饼。”
赵瑗垂着眼睫,开口道:“那烧饼有些大,我吃了半个就有些吃不下了。”
张婕妤估计没想到赵瑗会说这么一句话,愣住了:“啊?哦、哦,那怎么还吃呢?吃不下就不吃了。”
赵瑗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我想起小时候头一次进宫来,官家带着我吃饭,也是吃一个烧饼,那烧饼做的大,官家吃不下一整个,就掰了一小半给我,结果还是多了,官家撑得慌,带着我在殿前散步消食。我当时和娘子想的一样,吃不下就不吃了不行吗?”
张婕妤很僵硬地笑,顾左右而言他:“官家有时候是爱积食。”
赵瑗点头,先认同她:“是。”然后继续说:“我将这话问官家,官家对我说,他吃剩的饭,会分下去给宫人们吃,他觉得叫别人吃剩饭不好。尤其是烧饼这种东西。因此,即使吃不下还是吃了。”
张婕妤停顿了半天,终于在脑子里搜到了对应词:“官家真是体恤。”
赵瑗说:“这习惯保有十余年,我半个月前侍奉官家吃饭时,官家也是先将自己的那份膳食匀出来,再将剩余的赐给宫人,只是今天有些奇怪——”
张婕妤打断道:“也许是官家吃了饭以后还饿,又多吃了一口烧饼。”
她话音刚落,就立刻意识到不对,急急刹住了车。
果然,赵瑗反问道:“娘子也知道官家吃了烧饼?”
张婕妤顿时色变,别过脸道:“我看大王也吃了烧饼,随口猜的。”
赵瑗点了点头,面色如常:“我的确见那托盘上放了一枚咬了一口的烧饼。”
张婕妤勉强道:“也许是官家吃了一口以后觉得饱了,就不吃了,也许是那烧饼做得差,难入口。”她笑了笑,又重复道:“不奇怪吧?”
奇怪。
临时吃东西,又临时决定不吃,这对于赵熹来说是天方夜谭的事,他这个人一向是做了,然后做绝,从来不半途而废,作为赵熹最亲密的两个人,他们对赵熹的习惯心照不宣。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赵瑗没有从她这里得到哪怕一点暗示:“娘子说的是,的确不奇怪。”
张婕妤长出了一口气,赵瑗捧起那碗紫苏熟水,喉咙滚动两下,一碗水就喝尽了。
把自己的那份东西吃干净,不浪费,是赵熹教他的第一件事。赵瑗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他吃干净自己碗里的每一粒饭,喝干净自己杯里的每一滴水。
内侍把东西撤下去以后,赵瑗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丹若阁,张婕妤叫人送他出门,赵瑗的脚步刚跨过门槛,椅子勾连碰撞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大王!”
赵瑗回头,看见张婕妤抿着唇,幅度很小很小地对他摇了摇头。
赵瑗满怀希望的看向她。
皇帝闭关,行为有异,而秦枞竟敢在这关头调动禁军兵马,连半个月进一次宫的赵瑗都看出了蹊跷,生活在宫中的张婕妤怎么会一无所知?
安静了两个呼吸,张婕妤低着头,把自己臂间的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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