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许乔的背,将杯沿送到了他唇边。
许乔就着他的手腕,喝了半杯:“谢谢。”又问道“你是护工么?还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
蒋聿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一说话肯定会被许乔认出来,但不吭声似乎又说不过去。
恰巧这时候,护士过来换药,转移了一下许乔的注意力。
“68床。”护士道。
“嗯。”
“叫什么名字?”
“许乔。”
护士对过之后,将输液器接在许乔手上的留置针头上,对一旁的蒋聿道:“今天上午挂四瓶水,不会换的话,就在水快滴完的时候,到楼层护士站喊值班护士。”
蒋聿朝她点了点头。
许乔道:“能把医生喊过来吗?我想知道我的眼睛怎么样了。”
“医生还没上班,一会时间到了,应该会有医生过来的。”
许乔道:“那能麻烦你跟我说一下,输的是什么药么?”
瓶子里是配置溶液,上面贴了张纸,写着名字和溶度之类的数据。护士拿着输液瓶,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半天,似乎是在努力辨认配药医生写的甲骨文:“康溶……”
许乔问道:“康溶吡拉西坦?”
“啊,好像是的。”护士又问道:“你……也是医生么?”
许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以前是。你们这儿的实习护士没人带教吗?三查八对都不教直接上岗?”
护士见他似乎是业内人士,便有些发怵:“不是,我是别的科室临时调过来的,所以对药品不是很熟悉。”
“多下点功夫。”
“好的,好的!”护士话落,忙迈着小碎步走了。
许乔以前在医院的的时候,最见不得科室的人一天到晚迷迷瞪瞪地,问这个不知道,问那个也不清楚,出了事情问责下来又互相推诿。方才见那护士连个药名都念不顺畅,便不由自主地说道了她一句。
蒋聿知道他是职业病犯了,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
然而待护士走后,许乔坐在床头。他似乎已经默认了蒋聿是个医院给他安排的护工,这会儿他蒙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就朝眼前招了招手:“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话落掀开被子,将腿放了下去。
蒋聿拿了拖鞋过去给许乔套上,然后就习惯性地想把许乔抱过去。刚弯下腰,想伸手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护工”,于是只好作罢。
蒋聿一手慢慢将许乔搀扶起来,一手举着便携输液支架,由于许乔还没从手术中缓过来,双腿使不上劲儿,两人便走得很慢。
“你是昨天来的护工么?有没有看见是什么人把我送过来的?”许乔问道。他想去感谢一下救他的那个人,可半晌没有得到“护工”回应,便疑道:“你怎么不说话?”
许乔停住了脚步,伸手朝下挥了挥,而后抓住了蒋聿的大衣衣摆——高档的羊绒料子摸在手里柔软厚实。
许乔心里突然过电般地一颤,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句:“蒋聿?”
“……嗯。”
许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个志愿机构的人打电话,跟我说你出车祸了,我就过来了。”蒋聿解释道。
“我填表格的时候,紧急联系人写的是陆子鸣。”
蒋聿的神情有一刹那的凝滞,这句话他竟不知道怎么接才好。半晌,像是自嘲似的,他无声地笑了一下,而后对许乔温声道:“那可能就是陆子鸣有事,就把我电话号码给他们了吧。”
“嗯。”许乔轻声应了一句。
“你不是要去上厕所么,就在前面,两步路就到了。”
“好,麻烦了。”语气客套又疏离,比之陌生人还不如。
住院部的厕所为了照顾行动不便的病人,一率设计成了马桶式样的。小城镇的医院保洁工作做得太不达标,不到两平米的小地方里安着马桶和洗手池,角落里随意扔着马桶刷和垃圾桶,映着黄白斑驳的墙壁,显得逼仄又肮脏。
许乔现在目不能视,便要用触觉来代替,待身旁的蒋聿将输液瓶固定住,他伸手想要确定马桶的具体位置,但刚弯下腰,手还没伸出去,腕子就被蒋聿抓住了:“脏!别碰——”
许乔僵了僵,道:“一会儿洗手。”他想将手腕将从蒋聿的手里抽出来,却发现蒋聿五指收得死死的,他另一只手还在那边输液,根本挣不脱。
“松手!”许乔冷声道。
“我知道你不待见我。等你眼睛好了我就走还不行?别跟我置气了,你身体要紧。”蒋聿道。
许乔默然,只抿着两片唇瓣,像是默许了,又像是在斟酌蒋聿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即使看不到,他也能感受到蒋聿的视线,那目光过于灼热,光是盯着看,就让他浑身紧张。
半晌,许乔才低声应了:“嗯。”
蒋聿暗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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