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银刀:“很意外?”
“意外。”萧逐风道:“苗良方当年离开医官院,十年不见踪迹,外面都传言他死了,没想到一直藏在盛京西街。”
“你该意外的是他愿意指点陆曈参加太医局春试。”裴云暎在窗前坐下。
“也是。”萧逐风点头,“并非人人都能让苗良方重拾旧业,这位陆大夫不简单。”
裴云暎微哂,没说话。
“看来那位陆大夫是你的克星,所做之事,所收之人,都会妨碍到你。”萧逐风仍是木着一张脸,眼里却隐隐透出几分幸灾乐祸。
裴云暎收了笑,面上显出几分不耐。
桌上一盘冬枣青翠欲滴,萧逐风捏了个枣在手心,“既然如此,刚好有件事想告诉你。”
“说。”
“太师府最近不对劲。”
裴云暎抬眸。
自从贡举案过后,范正廉狱中畏罪自尽,但那之前,曾传出范正廉与太师府勾结流言,虽然这流言很快被压下去,不曾在朝中掀起风波,但裴云暎仍让人留意太师府动静。
柯家、范家、贡举案、太师府……每一桩都巧合地出现过陆曈的影子。
他有一种隐隐预感,陆曈所做一切,都是衝着太师府而来。但他不知陆曈背后何人,有何目的。青枫背地里查过陆曈底细,她就像凭空出现在盛京的外地人,每日坐馆行医,与他人并无勾串,正如所有背景清白,普普通通的平人大夫一样。
抓不到任何马脚。
于是他让人盯着太师府,因果相辅,如果陆曈这边无法下手,不如从太师府那头另觅端倪。
裴云暎问:“哪里不对劲?”
萧逐风沉吟一下:“太师府最近在托人打听一平人女子。”
“谁?”
“柯承兴已故夫人,陆柔。”
闻言,裴云暎目光一动:“柯承兴的夫人?”
柯家之事,当初在万恩寺过后,他曾让人查过。柯家败落得突然,缘其究竟,还是因为柯承兴之死,柯家无人可撑。
后来中秋夜,陆曈救下裴云姝母女,为履行对她承诺,裴云暎答应不再追查柯承兴之死,此事到此为止。
贡举案、范家倒台,太师府流言,之后种种事宜,柯家不过是一小小商户,而柯承兴早逝的那位夫人,更如复杂织毯上无意落下的一粒微尘,随手被人拂去后,杳无痕迹。
柯承兴的夫人死了许久,然而直至今日,所有人才注意,那位早逝妇人的真名叫陆柔。
“陆?”
萧逐风冷道:“太师府的人暗中查探陆柔,于是我先去了趟皇城司,他们消息比我们更快,你可还记得当时贡举案中,有对刘家兄弟?”
“记得。”
那对刘家兄弟身份低微,却能出现在科场舞弊名单中,与范正廉搭上关系,实在不简单。
“这对刘家兄弟的父亲刘鲲,几年前曾作为举告人举告一出案子,他举告那件案子的嫌犯,是陆柔的弟弟,陆谦。”
裴云暎蓦然抬眸:“什么?”
“陆谦后来被处刑,大概正因此事,刘鲲才能搭上审刑院的船,至于太师府,多半和此案有关,否则有流言空穴来风。至于柯家……也曾为太师府戚老夫人生辰宴送上宴席瓷盏。”萧逐风神情平静,“你让我打听到的,目前就是这些。”
裴云暎神色微冷,一时没说话。
柯家先夫人叫陆柔,陆柔出嫁不久病故,后来柯家倒了。
举告人刘鲲将陆谦送进牢狱,后来刘鲲惨死望春山脚。
审刑院详断官范正廉定罪陆谦并处刑,后来范正廉锒铛入狱,狱中自戕。
一件件一桩桩,与此事有关之人皆下场凄零。
下一个……太师府。
难怪她会乔装混入遇仙楼,那一夜戚玉台生辰,三楼贵客寥寥无几,他一开始就有所怀疑,但又摸不清原因,如今这么一来,有些事情真相便水落石出。
陆曈一开始想要对付的,就是戚家人。
裴云暎坐在窗前,眸色复杂难辨。
他想过很多种陆曈的目的,但没想到会是復仇。
如此莽撞疯狂、又周密精细的復仇。
萧逐风道:“你是不是在怀疑……”
“她姓陆。”裴云暎打断好友的话。
太师府的人之所以现在都没查出端倪,是因为陆曈在这局里,从来都是局外人的身份。她巧妙地让自己置身事外,拚凑、安排,以一桩桩看似无关的巧合,推动了最后的结果。
戚家人不知道有个陆曈存在,自然就无从下手。
而裴云暎一开始就注意到陆曈,甚至比她的復仇计划开始时还要早,那么同样的姓氏,很轻易就能联系到一起。
“她只是个普通医女,光她一人很难做到。”萧逐风提醒,“也许她背后还有其他人。”
以一人之力做到如此地步,就算是他们也未必能成,何况她下一个目标是太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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