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学永川菜,只怕也是为了自己。他满心无力,甚至是愧疚又起,接过郑玉珠端来的那道四豆汤水,浅饮一口。登时眉头蹙起。郑玉珠不疑有他,只是笑着:“怎么?可是咸了不成?”卢恒摇了摇头,并未多言,将一碗四豆汤一口口咽下,其实他一口就品尝出来,这四豆汤并不正宗。甚至豆子都用错了一种。不过,在京城能寻到永川的厨娘,已经是难得了,菜肴原料未必能寻到,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做法又不同,还能如何挑剔?在郑玉珠着急的眼神中,卢恒不忍心她伤心,便笑道:“倒是出师了。”郑玉珠登时欢喜不已,“我就说,还有我学不会的道理。”她脸上漾着浅笑:“等姑母和锦薇入了京,我也学会做永川菜了,到时候她们也能更快适应上京的日子……”卢恒自小孝顺,他入京后时常惦记着远在永川的母亲,妹妹。“我这些时日忙的厉害,好几日忘了与母亲写书信。”郑玉珠便笑说:“说起书信,我才想起来,上回姑母给我的信中还催促你与阿嫂,说什么哪有你这般年岁一个儿子都没有的?姑母给我寄来一贴药方,说是叫阿嫂一日早晚各一碗喝了,保准很快就有好消息。我想着先给阿兄说一说……”郑玉珠的话没说完,身后跟着的素琴像是忍不住倒苦水一般:“娘子您还是别沾手此事了,免得夫人院里的又……”卢恒执著的手一顿,“夫人,夫人又如何了?夫人院里的人欺辱你们了?”素琴撇撇嘴:“何止是欺辱?那个叫守意的,恨不得十二时辰盯着我们院子里的。这哪里像是过日子?简直如同坐牢一般……”郑玉珠连忙止住素琴,她笑着冲卢恒摇头:“别听素琴乱说。”素琴却像是听不懂郑玉珠说话,一股脑不吐不快:“娘子自从知晓夫人伤寒断断续续,便时常想着法子给夫人院子里送去汤药。那些滋补的汤,拿着人参,血鸽熬煮的。我可是亲眼瞧见,娘子前头送汤,后头主院的婢女就出来倒了,竟直接倒去浇花了!”郑玉珠见卢恒面色愈发难看,连忙道:“这些汤水实在值不得什么东西,我时常熬煮的,我知晓她不喝,也没再送去了。”语罢,她像是说起好笑的事儿来,“所以姑母给我这药方子,我才是连拿都不敢拿出来。如今趁着嫂子不在,我才敢来你面前跟你说说话,将这方子给了你,免得……免得嫂子又……”卢恒静静听着,心中已经渐渐明白过来。若是旁的,他只怕还不确信,可这事儿一听便知是乐嫣能做出来的事儿。他如何不知,乐嫣是什么脾性?卢恒看着郑玉珠纤细单薄的身子,语气内疚,“你亦是府上的娘子,同锦薇地位一般无二,朝着她无须伏低做小,可知?”郑玉珠听到此话,忍不住眸中含着泪意,缓缓点头。二人正说着,忽地听到门房步伐慌张的跑来。“侯爷,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便回来,你那般慌张做什么?”……西边辽阔的苍穹最后一丝晚霞,往那片花裙香影,翻飞的裙裾投上一片蜿蜒的光。少女身姿几乎要融入沉沉暮色里去。她只一句轻飘飘的,“陛下,我到家了。”皇帝忍不住惆怅起来。他这个皇帝当的够窝囊。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自己,走去别的男人怀里。甚至,还是自己亲自送的。某一瞬,他只觉得等不及了——他一刻也不想继续等下去。比起那个男人带着她的喜欢消失了,他更不能接受的是日日看着她…听着她,在旁人怀里。谁还没有一两个年少无知时候喜欢的男人。年纪小时候的喜爱是喜爱么?并不见得。那时候心性未定,见到没见过的都觉得好奇罢了。乐嫣才踏入府中, 竟察觉一人立在影壁前,不是卢恒还能是谁?卢恒未曾出声,眸光从乐嫣身上落去乐嫣身后的春澜守意身上。春澜守意二人此刻仍是不觉, 一个两个红光满面, 手上拿满了圣上赏赐下来的大红袍, 一年整个大徵统统也才得二十来斤, 只怕一大半都在守意与春澜手上了。二人端的使劲儿, 也不假他人之手。守意这个婢子,素来是喜欢卖乖的, 如今知晓自家娘子得天子看重, 走路的大摇大摆了许多。
见到卢恒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她也丝毫不惧。守意以往在卢恒面前还算乖觉,可自上回卢恒干的那蠢事儿, 叫乐嫣受了委屈, 守意心里早就厌烦卢恒这个姑爷了。她年纪小, 却也知晓一切的引火索是因为郑玉珠。以往郑表姑娘没来时,乐嫣与卢恒二人是千好万好, 纵然郑夫人偶尔找茬, 可卢恒向着乐嫣, 鲜少叫乐嫣受委屈。哪里像是如今?守意如今怎么看, 怎么觉得卢恒如同睁眼瞎一般。偏心偏心的没边儿,只知晓护着郑玉珠那边, 看不见郑玉珠与她身边的婢子滑头滑脑心术不正,偏偏只成日盯着自己, 恨不能将她打杀了一般。郑表姑娘心眼坏的要死, 心里惦记着卢恒连守意都能看出来,只卢恒半点看不出来, 真把人当成好妹子!“你何时回来的?”乐嫣看见卢恒,倒是惊愕。卢恒蹙着眉,“方才送你来的是何人?”门童不识龙撵,只知晓绣着五爪金龙。能以龙鄣出行的,普天之下又能找出几人来?藩王们如今可没几个留京的。要想知晓,随便寻一个同乐嫣一起回来的护卫婢女问一问便知晓。甚至都不需要问,护卫们已经将方才的风光事传的差不多了。可他就偏偏来问乐嫣。乐嫣见他又是这幅三司会审的模样,方才一路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她也不管卢恒,
18PO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