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殿门,踏入殿中。龙椅之上,容厌撑着额头,面无表情。净明看他这样,尽管是这个时候,却还是笑出了声。容厌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净明走近到他面前,道:“明明是交代后事,却还是唬人得很,让人恨不得为你结草衔环、以死明志……你本就不耐烦与人推心置腹,这一下来一整天都在下猛药巩固人心,也是辛苦你了。”容厌没有否认,他此刻面容做不出什么表情,垂眸淡声道:“利益、志气、忠义,无非便是如此,因人制宜,悲悯、野心、谋利,他们想要什么样的君主,便给他们看到什么样的未来。”净明不置可否。容厌没有同他多说,赶着时间一般,取出宣纸和私印,提笔一封封地写下信件。窗外风雨呼啸。净明站在御书房中听了一会儿雨,好一会儿,才问:“如今轮到了贫僧与你相谈,陛下,也该让贫僧知晓,你是在安排怎样的后事呢?”容厌没有力气和心情回答,便也没有回应。净明在下首静静候着。御书房中只剩下笔尖在宣纸上快速移动的细微声响,这一点声响,又几乎被雨声完全遮盖了去。同样的纸笔之声,细碎地响在徽山的别院之中。灯火之下,晚晚面前是一株药草。这株药材被白术从别院树下的角落里发现后,白术不认得这药草,便惊奇地叫来晚晚和紫苏过来一起辨认。别院草木葳蕤,花草树木繁多,生长出一棵药草,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能理解的事。这株药草事实上极为常见,只是常常以根入药,它的茎叶便很少能让人一下子识得。而晚晚却知道,在当地的人们之间,这株药的用法,不止在它晾干炮制好的根,它的叶、它的花,都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入药。不过它原产地本是生长在大邺最西面的荒漠边缘,楚行月曾经带着晚晚去看过,花了好久、请教了许多人,才将这株药材的用法研究透彻。不知眼前的这一株,是如何穿越过万水千山,才来到徽山的这一处别院。晚晚同白术讲解完,望着这株药草,索性便从它开始,摊开一张宣纸,笔墨绘出它的根茎叶花全貌,而后认认真真写下它的生长习性、药性、炮制方法、入药方式,还有可以参照的一些药方,而后又空出一整页出来,留给日后修订的空处。紫苏在一旁研墨,她微微懊恼。“娘娘之前是不是讲过它的?只是后来我又忘记了。”晚晚轻轻笑了一下,“那我将讲过的这些全都落在纸上,以后,就不会再忘了。”紫苏先是一怔,而后眼中迸现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向来冷静的紫苏此刻也期期艾艾起来,“娘娘是药自己编撰一册书吗?娘娘居然也可以……”她很快又断声道:“娘娘早就该这样了!娘娘的医术那么好,这么能不在医道之上留下自己的东西!”看着紫苏眼中激动到泛起的泪光,晚晚笑了一会儿,握着笔又想了想,在已经写下的字迹之间又做了些改动和增补。紫苏兴致冲冲地同白术出门小声欢呼,晚晚搁下笔,看着灯下自己完成的两张纸,唇边浅浅绽出一抹笑意。自顾自地高兴完,她重新将还差一些没有看完的医书拿出来,继续一字字细细阅读。越读越是恨晚,若是她早些能得到这本医书,容厌的毒,她或许能更快地为他解开。沉醉之际,晚晚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一道声音。“你画的……这是什么?”这道声音此时虚无缥缈到几乎听不清音色。这是前世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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