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也朝着一旁看了看。朝阳此刻跳出云际,在他身后缓缓升起,金光弥漫之下,容厌骑在一匹浑身漆黑的战马上,不紧不慢地取下战马颈上挂着的长弓和箭镞,阳光勾勒出高大的身影。容厌张弓搭箭,指向挟持她的逆贼首领。首领微微颤抖,将剑刃又逼地深了些,彻底割破了她的肌肤,鲜血涌出。“只要你放我等离开,云妃就能好好地,否则,老子现在就把她的头割下来扔给你!”晚晚闭了一下眼睛,尽力往后仰了些,首领立刻将剑刃追着抵上,“别乱动!”她看向朝阳的方向,他仿佛身披霞光。容厌几乎是怔了一下,低笑了下。“你可是荣王的部下,你们到底为什么觉得,凭她的命,就可以威胁孤?”就算此时放走这些人,凭着容厌对上陵的掌控,这些人也逃不了多远。他说她永远不用担心破坏他的谋划,可留不留她的命,就得看他愿不愿了。晚晚怔了怔,容厌握弓的左手衣袖微微滑下,露出腕间的佛珠和她系上的长命缕。他神色并不认真,没有停顿,话音响起的那一刻,箭便离弦而去,尖锐的一点锋芒在她眼前迅速放大。她睁大了眼睛。首领一边躲避,一边掐住她脖颈,长剑更深地没入她脖颈,就要用力将她头颅斩下。晚晚这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身首异处。就在此时,另一个方向的暗箭反方向射穿首领手腕。容厌的那一箭紧接着将他脱手的长剑击飞,箭尖斜斜没入首领大腿。晚晚脖颈刺痛,全身僵硬。容厌平静地再次张弓,寒芒携巨力几乎擦着她的脸颊而来。晚晚闭上眼睛。身后的首领被刺穿心脏,彻底倒下,耳边箭镞破空之声依旧不绝,每有逆贼试图靠近,便有铁箭瞬发而来。她僵硬着睁开眼,看着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的半边衣裙,撕开衣裙,手指僵着为自己止血,掌心冰凉。不知何时,周围已被打扫干净,她耳边响起一道含笑的声音,“走吧。”容厌策马到她身前,披着灿金的晨光,朝她伸出手。晚晚仰头看他,面容苍白,颈间鲜血很快浸透了包扎的衣料。 咬他晚晚定定看着他朝她伸过来的手,一动不动。容厌瞧了她一会儿,看她还是没有反应,“啧”了一声,在马背上俯身,手抄过她腋下,直接将她提起,放到自己身前。金吾卫首领晁兆上前,向容厌汇报今日成果,最后犹豫道:“这回祭祀是由裴家小郎统率随行的金吾卫,裴相在寺中已经准备好认罪求情了。”容厌单手控着缰绳,另一只手将晚晚揽在怀中,随意道:“让他等着,孤的云妃可是受惊了。”晚晚长睫轻轻颤了一下。她后背靠着他的胸膛,这样亲密,可她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容厌没再说什么,策马回悬园寺。他的马术甚佳,战马奔跑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晚晚在他怀中却不觉得颠簸。一夜精神紧绷着,此时她倚靠在他怀中,有些昏沉,小憩了会儿。等她清醒过来,便见朱缨轻轻将她放到软榻上坐下,容厌站在窗边,斟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朱缨很快退下。晚晚低眸看着这杯茶,抬手接过,喝了一口。水杯温热,茶水温度刚好,无处不熨帖。容厌瞧着她给自己包扎的手法,并不是对医术一无所知的人能做得到的。他想到那几株有趣的当归,和那份江南来人的名单,道:“你也会医术?太医很快过来,你颈上的伤口是让太医为你处理,还是你自己来?”晚晚注意到这两个字,也会。她看着杯中上下浮沉的茶叶,茶水映出她微微漠然的漆黑眼眸。是了,叶云瑟医术的名声,在上陵如雷贯耳。瑟瑟阿姐是作为军中女医随军出征,最后在战场上失踪,生死未卜。晚晚咽下刚入口的茶水,没有再拉着他的手写字,反而出声轻轻道:“阿姐会医术,我便不能会了吗?”容厌低眸看着她,神情中带了几分莫名的笑意。晚晚知道他在看她,却没有抬头去看他的神色。“都说久病成医,我胎里不足,自幼缠绵病榻,年幼时,一年有一半的日头都住在医馆中。时间这样久,我就算再蠢笨,也不会一点医术都不懂。”
容厌觉出她语气算不得好,甚至还自己提起了叶云瑟,他挑了挑眉:“云妃这是对孤有怨?”晚晚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陛下直接对逆贼动手时,是无所谓晚晚会不会被割下头颅,死得这样难看吗?”容厌笑了出来。“果然有怨。”他悠悠然,随意道:“孤不会失手。”若是他真的要她死,便不会有他提前安排在暗中的那一箭。晚晚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不会失手。当时,那把剑已经割开了她的肌肤,只要再深一毫,划破她颈部血脉,即便是她,也救不回自己。她问出的声音都压不住微微的颤抖。“可万一呢?”容厌好笑道:“没有万一。”晚晚声音拔高了些,“可一旦有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偏差,我真的会死的!”容厌不想再多说,像是认真,也像是在玩笑一般,道:“你死了,孤可以让足够多的人为你陪葬。”真可笑。晚晚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她觉得,所有话似乎都不必再说。他就是这样。他还会救她,已经是他对她最大的恩赐了。她有什么可以怨的?他对她一点动容都没有,她一直是人微言轻的那个,她一直可以被舍弃,一直不被在意。她又不是阿姐,她死在他面前,说不定他还会嫌她尸体碍事。他都救她了,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她不能无理取闹。晚晚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攥得紧紧。可她就是很难过。她甚至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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