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迎面撞见,我也无yu盖弥彰的打算,遂寒喧般问询:「嗯,我来这里有事。你不回家吗?离放学有段时间了。」
他张了张口,後指往花店。「我来挑花,但不知道哪种b较好。」
「看送礼的对象是谁来决定吧,最近有什麽特殊的日子要送花吗?」是有些兴起好奇,不知哪位人物能让席庸年这样看着就和花卉无缘的人来挑礼,着实特殊。
许是触及他想抒发的心怀,席庸年促狭地笑了下,他偎上骑楼梁柱,觑我的目光转了又转。「我要买祭拜用的花,过几日就是我朋友的忌日,我去看他。只是他是火化後骨灰存放在灵骨塔,那里的环境不适合放一般的花束,我却也不想从网路上订购大小合宜的花束。要给他的,我想自己挑。」
霎时间我的停顿和空白大抵很好地取悦了席庸年,他看着我笑出声。待反应过来,我剜了他一眼,心里还是发怔——实在是没想过会这麽直接触碰他的心事,我t1an着後牙,思绪飞快掠过。
「两三朵系成一束的话放得下吗?常见的花种有百合、天堂鸟、马蹄莲……之类的,淡se系的花。」
「好像是。」他浅声说,「那你能替我选一种吗?」
我心头一跳。
「不是说要自己挑?怎麽又让我来选。」我微蹙眉,「这是很重要的事吧,你用点心。」
席庸年默了很久,久至我半疑半懊悔是不是我太牙尖嘴利令他难受,细想想,朋友忌日不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说不准我随意扔出让他用心的一句,其实正是他努力过的成果呢?
偏生他没有反应,没有回音。
仔细瞧,席庸年原不是浓墨重彩的魂灵,花店之前,笼在忌日暗影下他的面目片刻失真,周身黯然无se,淡得像缕一吹即散的烟,晚风一起,他便随之乌有。
他不说话,我更不可能抬腿离开,两个人傻站在花店的牌坊下,已经引来店内老板频频投来的关注。
「你……说点什麽啊。」我惴惴不安,「我冒犯到你了吗?抱歉,我不是……」
「没有。我在想事情,想得有点久,是我的问题。」他按住我歉意的苗头,向我道:「因为,说是要买花,我没有做功课就来了,所以看着这各式各样的花也不晓得挑什麽才好。我……去年两手空空地去,人家不待见我,今年想买些东西再自己去,但内心还有些逃避,才毫无准备地来。」
「啊,嗯,这样啊。」
「陪我去吗?」他突然问。
「咦?」
「祝愿雨,陪我一起去扫墓吗?」席庸年郑重地再问了一次。
我跟不上他的思路。时至眼下,我都不知道他何故才会抛出这样的邀请,我有什麽特别的,能替他筹谋这般慎重的事。
於是我只本能地乾笑,希望他再重新考虑陪同的对象。「如果那位朋友是你非常重视的人,带我一个与他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去也不好吧。我或许能帮你决定选什麽样的花,但不会是最适合的、陪你去的选项。」
「那你就当,陪陪我,怎麽样?」
「巧遇你之後,我忽然觉得一个人做会犹豫的事,有个人陪就能生出勇气了。」
不是——怎麽一个两个的都需要人陪!我难道是单人友善餐厅里的陪吃玩偶吗!
事到如今,他话已说得这样婉转又请求,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不会拒绝啊……
「为什麽是我?」
「可能是因为我做过一场梦,梦里有道声音,它告诉我,不要在y霾里睡着了,囿困的境地就让它留在过去。如果,我依然有想要和对方成为朋友的那个对象,就试着伸一伸手。」
席庸年的表情忽而变得好温柔,不自觉染上的笑像冰雪融後迎来新春,那样温煦。他的瞳眸对上我,不再是透过我眺望某个人,我回以的凝望跌进他真实的眼神,过了有许久,才缓缓回神。
我扯了扯唇,「席庸年,我看不懂你。」
「我好像失去了与人自然走近的能力,所以即使想和你成为朋友,也总是不得劲,力不从心的。」
「读你故事那时问过你,我也有一些故事,你想不想听。」
我想起当时他愿以故事交换我的坦诚,那会儿我认为,私事不是筹码,押注再多,甚至全盘梭哈,亦无可与我的付出等重,它们永远都是不对等的,在我这里。倘若我真想知道什麽,由自己去问,都要b制式地一推一拉要好得多。
因此我朝他问:「可是朋友哪里会着重欠与不欠、那些你口中的交换?初始的基准就是不同的,你所有的推拉都是在满足自己的需求,但我不想要有满心算计的朋友。邀请我陪同扫墓这样的事,你如果不告诉我更深层的原因,我没道理要顺着你。」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很难不怀疑他的真心。
然後我发现,每回有关於他,我都在意他带着目的接近。
有些话是问出口後,才晓得我绕不开的迷局皆是同个情景。
「你可以听过之後,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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