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我先去折一枝来。”永儿并没动,倒是一个侍卫几步腾空上去,折了一枝红梅献给主子。永儿拿着在手里把玩,忽然来了兴致问,“哥哥,你是念书人,可会做诗,读书人不都喜欢做诗么?”中年人笑望着善保,似乎对这个提议有兴趣。善保笑道,“有袁先生在这儿,我这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么?袁先生若有好诗,可不兴藏着。”袁枚的确是来了诗兴,捋须一笑,“如此,我就抛砖引玉了。”略一思索,慢吟道,“羡他清绝西溪水,才得冰开便照君;知否杨花翻羡汝,一生从不识春愁。”余子澄自然叫好,赞道,“‘羡他清绝西溪水,才得冰开便照君’以梅写到冰,真是前人所未有。”中年人笑,“后两句倒将梅花写活了一般。好诗。”余子澄未待善保开口便道,“我于诗词上有限,倒是这位先生,谈吐不俗,相遇既是有缘,何不赋诗以记今日游兴?”中年人笑道,“几点青螺雪海里,未逢此境谓虚拟。梅花宜瘦亦宜肥,今日于梅叹观止。”“自来梅花多是以瘦为美,先生一句‘梅花宜瘦亦宜肥’别有新裁。”善保笑道,“今人画梅也多取其铁干古心,孤瘦嶙峋之风,先生今僻此蹊径,若是先生通习书画,定能留下一副传世的雪海梅花图。不说别的,独意之新颖便为人之不能。”中年人哈哈大笑,“过誉过誉。倒是难得你小小年纪便能品出其中三味,你既然有此才学,也不要藏拙才是。”“即便先生不说,我也有些心痒,想附和几句。只是我无两位先生之捷才,只得借先人之灵性,另附一首小词。”善保眼珠一转,摸着袖口柔软滑润的风毛,随着上山的步子,漫声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中年人笑道,“一扫前人颓唐隐逸之风,痛快!”“若我没猜错,善保是将陆放翁的《卜算子咏梅》反其意而用了。”袁枚文思敏捷,马上便猜了出来。“是。”善保道,“以前读陆放翁的咏梅词,总觉得太过荒凉悲苦,今日游兴正浓,况且我的年纪,也没那些抑郁可发,勉强而作,倒显得矫揉。”爬了这么久的山,中年人脸上微微泛红,谈兴却浓,“辛弃疾道‘为赋新辞强说愁’么,写诗填词本就是情之所致,勉强为之,既失了本心,写出来的东西也别扭可笑。”善保见福保、佳保额上出了汗,拿帕子给他们擦了擦。佳保热了要脱衣裳,善保忙阻止,“不行,山上风冷,容易着凉,这时候可不能吹着风。等到了寺里,歇会儿就不热了。”佳保虽不情愿,还是听了。善保问他,“你上学也好些日子了,来,背一首梅花诗我听听。”福保佳保每人背了诗,一行人说说笑笑到了潭柘寺方分开各自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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