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昱忽然扭过头,风把黑发全都吹往一个方向,半张比月冷清的脸就这样完全暴露,还是不存在任何尴尬的错误瑕疵,从额到眉弓,鼻、薄唇、下颌,一笔勾勒清晰如画,又自带朦胧恰好的阴影感,焊住有心之人的目光。两人就这样对视了,郑清昱安安静静完全转了个身。隔得还是太远了,陈嘉效想,他还是看不清她那张洁白如玉的脸上有任何涟漪。那支烟含在嘴里又拿出来,身后一阵吵闹,陈嘉效大拇指摩挲打火机片刻,感受不明显的余温,指尖被冻红了,最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往北走。郑清昱也很快就看不见他。站在原地,往上看酒店的名字,确认自己没找错。那晚凌晨陈嘉效回答她的问题之后,又发了个定位,却什么话也没说。只不过是之前,他不在台城,每到一个地方都习惯发一个定位,代替那句落地之后的“我到了”。郑清昱一个人又站了几分钟,最后转身沿相反的路走,只是下意识遵循身体的反应。这条街,对她而言也是陌生的,在滨城上学五年,除了当地出名景点,她哪里也没有去过,时间都耗在学生会和图书馆,有时间,活动范围也不过是离学校最近的商场,里面有超市、麦当劳,够满足她一切需求。有时候同校人会调侃,你和你男朋友怎么天天就在学校附近约会?走到路口,有个卖糖葫芦的小摊,爷孙俩,短暂分散了郑清昱接下来要往哪里走的思路。想买一根山楂的,很多年没吃过了,光想想,郑清昱牙根一阵发软,不自主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身上大衣,正要过去,一束光毫无过渡从身后压上来。陈嘉效没按喇叭,轮廓在暗影里,只有下颌线是鲜明的,车缓缓停在路边,距离郑清昱半个身位,她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继续往前走,快到糖葫芦摊前,隐约听到一声刹车,耳边全是来去不断的风。陈嘉效从驾驶座下来,没熄火,顺手把车门推上,“砰”一声,似乎震掉几片杏叶,在落到郑清昱肩头前,他迈着不大不小的步伐走过去,握住的是手腕,用了点力,可分明感觉自己在拖了阵风一样,郑清昱毫无重量被他塞进副驾。没坐稳,黑影就紧跟着罩下来,有柑橘后调、淡烟草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冷风在逼仄空间里迅速蒸发,一瞬间浓郁到昏头,郑清昱一动不动,在外面久了,眼睛是湿漉漉的黑。陈嘉效偏头看她,一张冷淡的脸遮住所有光源,让人心跳不自觉加速。冷空气一下被纠缠不休的呼吸填满,变得潮湿又温热,陈嘉效闻到水果糖的清甜,她坐车坐飞机,喜欢嘴巴含点东西,柠檬味的,粉润的唇微微张开,在低头就能碰到的地方,他极想狠狠含住。冷淡的目光不动声色侵略自己,郑清昱恍惚觉得后脖开始发烫,可手脚明明已经凉到麻,不自觉屏住呼吸。陈嘉效一只手撑在她肩上,一团突起的喉结纹丝不动,起身刹那,昏黄路灯就漏了进来,郑清昱兀自坐在原地,两只手轻轻抓住了衣摆。陈嘉效面无表情扯过安全带,利落扣上,紧接着从外面把门合上了。耳根忽然透凉,嘈杂的风声被完全隔绝,车厢一下静得让人难以适应,郑清昱垂下眼眸,等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没上车,心下疑惑,从窗外看出去,陈嘉效刚好付完钱,长长的糖葫芦在他手里显得有些突兀。郑清昱目光一直跟随着,直到他弯腰坐上来的同时把糖葫芦递给她。她接了,嫌头发碍事,伸手给拨开,咬了一小口。陈嘉效没有立马开车,侧目安静注视她半天,她吃东西永远这么安静,不紧不慢,不管吃到什么,都没有太大惊喜感。手被冻红了。陈嘉效伸手把空调打高,又从后座拎来一个礼盒,“他们送的,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口味。”“月饼?”中秋是前天过的。郑清昱摇摇头,举了举山楂串,“我吃这个就好。”陈嘉效没勉强她,又放回去,其余的没多说,开车是继续往前走。一路上,郑清昱也没话说,走马观花,糖葫芦剩了很多。不知道开了多久,中途她迷迷糊糊睡过去,只隐约感觉到有人拿走了她手里的东西,她使劲了,但没有他力气大,又感觉到干燥温热的掌心在她额头碰了碰,声音都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最后还是被惊醒的,一睁眼,发现萧瑟街景还在走,郑清昱迷茫呆了片刻,是熟悉的声音将她一下拉回现实。“快到了,困就继续睡。”郑清昱扭头,看到是他,冷漠多了一丝忧郁的脸,一颗忽上忽下的心彻底落地,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行李在酒店。”陈嘉效漫不经心应了声,“嗯。我没吃晚饭。”郑清昱皱了皱眉,但多余的话,又问不出口了,继续沉默看向窗外。这里的一切,熟悉的建筑、路口,还有各种地标,就是她熟悉的了,五六年,没什么大变化。停好车,郑清昱发现自己那串没吃完的糖葫芦安静躺在中控台凹槽里,她想了想,拿起来带下去。隐约知道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郑清昱还是忍不住问:“那家烤牛店,还开着?”“嗯。”陈嘉效手里多了条围巾,往她脖子上挂,他袖子上也有淡香精,羊毛的,若有似无拂过脸颊有点痒,但又是好闻的。郑清昱手不方便动,只能抬脸任由他动作,的确是有点冷。最后,陈嘉效帮她把厚厚一把头发拿出来,静电让他粘得满手都是,郑清昱目光落在他领口那里,忽然听到他说:“刚才一帮人要出去找吃的,不太相信这边也有夜生活。”围巾捂住了耳朵,听力有点闷,更让郑清昱觉得这个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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