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通讯软t三不五时跳出来的通知,生活突然变得安静,甚至有点太安静。像是一座逐渐乾涸的湖水,再也没有虫鸣鸟叫,一点一点露出gui裂的土壤。
不只一次想要解除封锁江少轩,也不只一次想要知道他恢复的状况,但许品皓都忍住了。话都说到那个份上,还有什麽立场做这种事?只是有什麽东西,从见完面後就牵扯着所有器官,让他连续几天都没有办法好好睡觉,连工作效率都垂直下坠。
可是就算一切重置,他仍然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如果能像嘴上那样讨厌江少轩,他会更好过一些;或者反过来,那个小男生可以就此讨厌自己,也好。
墙上的时钟已经转到极限,再不走,警卫就会来赶人了。他随便把东西扫进背包里,走过自动门,按下电梯按钮。回到一楼,大厅的灯只剩下最低限度的照明,连柜台都没人了。
拖着步伐走出办公大楼时,路上已经没剩下多少人影。尽管身处在都市,街灯却b山上的还闪烁,闪烁到他怀疑站在下面的不是人,而是鬼影。
直到那个鬼影朝自己走来,j皮疙瘩才後知後觉地浮起。纤瘦的躯g上仍然被弹x绷带包裹,不过面积b上次见面时更少,虽然对方还不能正常走路,但也不用依靠拐杖了。仅仅是见到江少轩几秒钟,因为饥饿而胃痛的感觉忽然好转了不少。
唯一让心脏不舒服的,是他脸上那道长长的疤,还有为什麽这个时间,他会在这里。
「学长。」
第一个音节刚窜进耳朵,x膛就突然紧绷,说他没有动摇,肯定是在骗人。心里有个声音叫自己转身离开,趁江少轩什麽都还没做,趁事情还没更糟;然而双腿却不愿接受指令,执拗地定在原地,好像恨不得鞋底跟地面可以融在一起。
「你在这里做什麽?」不等他开口,许品皓瞥了一眼手表,「都几点了?你爸──」
那个词在跃上舌头的瞬间变得烫口,他骤然闭上嘴,故作无事地看向一旁。他跟老师之间,似乎不再是可以这样随意提起的关系了。
以过去的标准,江少轩脸上的东西几乎称不上微笑,「我,有东西要给你。」
东西在晃动的声响,牵引着视线。许品皓这才注意到,对方几乎被y影吃掉的那只手上,拎着一个纸袋。
他应该要拒绝的。不管里面是什麽,一旦接过,他们就会继续纠缠不清;可是回绝的话停在舌根,怎麽都吐不出去。僵持了好半天後,他松开肩膀折衷道,「这是什麽?」
「上次说的那些话……」毫不拖泥带水,小男生垂下眼皮,「我不是故意的。」
原本收着记忆的盒子,又被打开了。只是经过这麽久,就算眉毛还会反sx地蹙起,也激不起什麽水花了。
「你说的也没错。」把手cha进口袋,他轻描淡写地说,「我本来就是那种烂人。」
江少轩往前踏了一步,几乎要把提袋塞到他x口,嘴角扯开一个僵y的笑容,「你很烂,跟我需要道歉是两回事。」
「不用──」
「而且我很想你啊。」
险些就要把耳朵摀起来,但最後,他只咬住了舌头,牵制所有生理反应。那不是江少轩现在应该说的话,也不是他可以听的东西。指尖被拉人起,静电般细微的不适钻进神经,使他头皮发麻。
小男生的眼眶在说出关键字後红了起来,可是里头没有任何眼泪聚集,情绪也b预期平淡,「反正,现在好好的不就好了吗?」
不能直视他。跟蜘蛛感应一样的危机感,b迫许品皓移开目光,也让他差点又甩开对方的手。若是被那双眼睛捕获,所有的坚持跟决心,可能都会在瞬间瓦解。
「但你爸不觉得没关系。」
现在好就好了,是吗?休学那一年,老师说的话、准备的讲义跟笔记,还有找来的谘商资源,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就算只是年轻老师一头热,他也觉得自己可悲的高中生活,还有一点点好运。
b起爸妈,老师在那一年更像是半个家人,所以潘彦彬的忌日,才会变成他们之间特殊的日子。他以为那样就很好了,但也只有他这样想。
「他要怎麽想是他的事。」他平静地说,「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身为正被欺负的受害者,江少轩的「不在乎」真的没有变质的一天吗?如果最後他也跟老师一样呢?
没有人b他更想相信江少轩,也没有人b他更清楚,背後有多大的风险。与其未来某天又被否定,不如从一开始就划清界线。何况,或许他才是会让江少轩失望的那个。
「不要这样嘛。」勉强挤出浅浅的酒窝,他的语调像是重复使用的贴纸,想黏住什麽却又摇摇yu坠,「你又不是不喜欢。」
彷佛谈论的只是这个礼物,没什麽重量的袋子被塞进许品皓手中。既视感出现在视网膜上,让他不得不眨几下眼睛,连纸盒摩擦牛皮纸的声音都跟上次一模一样。
「除了这个,我也还欠你一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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