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的白若月仰头,一脸诧异地看着范青许,小声问:“方才她明明笑得开心,怎么?”“这是范县令的美人计,就要拿住王大人为他所用。”范青许牵起白若月的手,“人都入了院子,我们快走!”说罢,两人一路小跑,过竹林,踏石桥,行至假山内的洞府小道间。假山外,人语鼎沸,正是晚宴宾客纷纷离去之时。借着人多,范青许道:“咱们在这里将衣服换回去,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时、再出去。只要上了范无咎的马车,今夜便无事了。”两人扯了蒙脸面纱,开始各自换装。白若月有些不懂之处,“所以县令拿住那个王大人的法子,就是让自己的小妾同那人……”“嗯。”范青许沉默应了一声。显然,王大人服了七石散,神志不清时,被景师爷带到了县令小妾的院子里。思思诱引王大人云雨,在两人缠绵之时,范县令带人到,捉奸在床。思思再演一出自己是被迫,让王大人没有法子全身而退。“可……那是他的妻妾啊,他怎么能?”白若月已将衣衫换完,一边帮范青许整理腰带,一边问道。“禽兽不如的东西,什么法子用不出呢。”范青许叹息一声。“谁在里面呀?哈哈哈哈!”有人跑入假山内的石子路,笑着喊了一句。“嘘。”范青许一手捂住白若月的嘴,一手捉住她为自己整理腰带的手,一拥,将她护在假山石壁和自己胸膛之间。他听着这人的声音,略有耳熟,听着醉醺醺,怕是喝多酒走错路。他不确定假山里有几条小路,是否会碰到,就想着赌一把,赌那人不会走和自己一样的路。思索间,只听跑步之声传来,说时急那时快,范青许脑海中一闪,想起来了!这是那个城中首富南守仁的声音。急忙间,他整个人贴了上去,用身子将白若月遮在自己怀里,试图让她整个人被自己盖住。不经意间,侧脸贴上了白若月的侧脸。与此同时,南怀仁已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仆人追着他。仆人喊着:“老爷啊,慢点,慢点,这里路滑啊!”南守仁吃了七石散,眼下正有些疯疯癫癫。范青许转头时,南守仁从他身边跑过,身上两层衣衫尽数解开,露着胸膛,正在假山里钻来钻去。南守仁路过范青许的时候,笑呵呵说了句:“诶?青许公子竟然好这口?在假山里?哈哈哈哈哈哈,好玩么?下次我也要试试。”“……”范青许以为自己将白若月遮住了,可她那件浅紫色衣裙在一片漆黑中格外明显,还是被人瞧见了,他只得迟钝地“嗯”了一声。南守仁并不想同他聊天,只想跑起来让自己凉快些,身后的两个仆人已经追过去,“老爷啊,慢点呀,慢点!”又对范青许说:“公子,打扰了。”
白若月身后枕着石壁,身前贴着范青许,她发现自己的感官被无限放大。还有脸上,冰冰凉凉的东西,是青许公子的脸颊么?人已经走远了,他们两人还维持着抱着的姿势,好似谁都不想分开。不知过了多久,白若月:“我……”“你问……”范青许猜,她一定对今日的种种不解之事有很多疑问。譬如他怎么晓得账本在哪,譬如王大人和南守仁为何如此放荡。白若月能看出这里面不正常的人应该是服食了什么药物,她眼下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不知怎么,就问了一句:“方才在院子里时,他们……他们在做什么?”“我……我不知道。我喝完酒就出来了。”范青许扯谎,他晓得这帮人在后院里搂着舞姬在睡觉。“那个思思,”白若月问的是别院里的那一场,“和王大人,是在……”“是。”范青许没想到她问这个,就拦住了。“你……”白若月问出口时,觉自己脸烫得都要熟了。心里腹诽着,这一定是月儿想问的,自己是听明白了的,“公子,你……你好像很懂……是,是经常做这些事么?”问完,白若月直接将头埋到范青许肩窝里,她不理解自己怎么说出口的。“没有。”范青许明白月儿想问什么,她想问自己是不是也入了这个染缸,他肯定地说道:“没有过。”他从未同旁人有过肌肤之亲。“可你方才,亲到我的脸了。”白若月肯定道。这句是她自己想说的。“……”这,不是故意,不算。范青许觉得喉咙干涩,不知说什么,只重复道:“没有过。”白若月已经习惯了周遭的黑暗,她发现范青许的心跳得比自己还快,忽就不羞了,难得青广陵也有面皮薄的时候。她就试着仰头去看他。假山的缝隙里投射进来些许月光,刚刚好勾了出范青许侧脸的轮廓。这轮廓,这张脸,是青广陵啊……我好想你啊……白若月心里默念着。她踮起脚尖,挪了挪头,朝着方才两人没有贴到那一侧脸上,亲了一下范青许,“这样呢?”“没有……”范青许惊讶地看着月儿,她……方才是主动亲了自己么?“有了。”白若月笑了。范青许抬手摸了摸方才姑娘柔软嘴唇碰过的地方,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竟然在发抖。不知是紧张两人眼下做贼,还是紧张与这样的亲密。他只觉得害怕,还有不敢面对。不应该这样,他去犯险,怎么能带着月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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