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温端颐的车,闵于陶才觉出点不对劲。
温端颐忽视她的前后打量,一边回应她的疑问:“开车比较快。”
“不是‘出门随便走走’?”她重复当时他的邀约。
他点一点头,把车利落地驶出地下车库,“走的地方,得开车去。”
她拉下遮光板,挡起炫目的午光,为因食物被骗出门的自己感到羞恼。
温端颐瞥一眼她发黑的无言脸色,半透着点笑,一不注意从哪里捞出一个纸袋递她,“早饭。你先吃一下。要不一会儿会低血糖。”
他快速偏头迎一下她的迟疑目光,“早上剩下的,我已经吃过了。要是一会儿你晕在哪里,我可不会背你。”
被如此“威胁”,立马接过来,一份叁明治,中间切开,看得到半溏心的鸡蛋、火腿、还有沾着点水的绿油油的生菜。
面包用黄油烤过,脆生生的,柔软的香气直抵鼻尖,忍不住咬更大口。
“你每天都要和面做面包做饼干,不会猝死吗?”闵于陶满足地咬着叁明治,意有所指。
温端颐一愣,不绕圈子,“不啊。你每天早上不是也吃得很开心。”
她不懂,大领导每天起早贪黑做面点,几乎日日不落,功劳落在一个无人所知的虚假好同事上,“图什么呢?”
他沉默半刻,“只是想给一个人做,但是觉得不好意思,太堂皇了,最后连着所有人都照顾到。”
闵于陶停一下,“这样是有点厚脸皮,还是想问。”指一下自己,“难道是因为我?”
温端颐看她一眼,稳稳停在红灯前,“嗯。”
她闭起嘴,尽量用妥帖的说辞:“……有点……嗯……变”他的眼睛扫过来,她咽回冒出的词语,替换上新的,“……嗯,出人意料。”
温端颐揉过眉心,拿出太阳镜戴上,再也捕捉不到微小的表情变化。
闵于陶想了想,解释道:“这么傻的事情,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你从哪里学到的?”
他只是看她,不说话。刚好绿灯亮起,他又专心开起车。
“从你那里。”猝不及防得到温端颐的回答,但令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才不会做这么蠢……”她矢口否认,却在下一秒想起一件事。
是有过的。
高中时的暗恋随着对方离开社团就要走到尽头,本来想拼一把告白试试,却不经意得到了最坏的消息。在狭小的空间里,暧昧应该随之迭加,但却因为对方倾诉的爱意,淡然无存。也是了,她欣赏爱着的人,怎么会没有同样的对象呢。
竞赛后领奖时间的惊鸿一瞥,变成少年心头萦绕不去的丝丝甜蜜。不同校的女生、她身边一直驻足的两个男生、毫无可以接近的机会,他说了很多。原来他和她一样,暗恋的酸涩内里藏着一颗由想象包裹的甜核,说不上来喜欢的是真实的人,还是爱上了由自己编织的故事网。
她一点点拆卸着望远镜,像是在捡拾散落一地的内心碎片。
记忆里的少年有最明亮的眉眼,最会编织无边界的甜言细语,因此绯闻从没落下过他,哪个漂亮的学姐还是哪个可爱的学妹,最荒唐的时候,隔壁班长得帅的男生也会出现在他那些散落在各路人嘴边的故事里,好像总有一堆又一堆的人和他牵扯不清。但是她知道,他有喜欢的女生,“她的名字很特别。眼睛里像有星星。”
在我眼里,你也是一样啊,一直在发光,荡不起一点尘埃。
她说不出来,只是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时不时地回应。
因为同处过一个初中,还一起参加过无数的竞赛,让他们彼此之间要比其他人更联系得紧密且显得亲密一些。同学问起她是不是和他有点关系不一样,她多希望像他们所想。但实际上不是的。她只是他眼里比较信的过,很认真,很朴实的可爱学妹。在他眼里,她是宇宙的尘埃和碎片,不是星星。
于是那晚观测过后,她决定无声地结束这场持续了许久的暗恋,绝不给它再滋生的机会。
以他高年级要退社的契机,她买来了一大袋雪糕,寒风瑟瑟的冬季多少出格,只想着以一个深刻的方式永远在少年的回忆里烙下一角,有人笑她也不恼,她俏声说:“社团活动室太热了嘛。”确实如此,教室里的暖气烧得过火,年轻气盛的男生们总是在社团活动时间穿起短袖。
她紧张地一根根分着雪糕,小心翼翼地,依着他的口味精挑细选的最后一根送到他摊开的双手间,居然有点想哭,她颤抖着说:“学长,一定要考好哦。”他依然笑眯眯地,“收到这么隆重的祝福,我肯定会考好的。”
虽然他后来并没有参加千军万马挤一根桩的考试,而是直接出国,但当下的那一刻,指尖是凉的,内心却燃起暖烘烘的火,星子跳起,她不得不紧绷起脸,防止眼角随时崩塌。
后来的记忆有点模糊,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
她退到人群的角落,眼泪埋进甜且冰的唇间。有人在她身边站停,做着不知道对什么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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