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苦。正是:
秋意离怀憎物色,几生愁绪溺惆怅。
年年闲处肥春草,野渡空船荡夕阳。
倚道烟火寻常惯,忆事红尘凄凉意。
平生相思风月事,为情潜寐泪斑草。
柳湘莲走后,薛蟠大哭一场,终于后悔从前未听柳湘莲那些拈酸吃醋的话来,若当日他听了进去,不叫柳湘莲对他毫无信任,湘莲又怎会因为母亲几句话便动摇了心思,将他撇在薛家孤独一人,还将所有东西都还了回来叫人划清界限?如今柳湘莲好不容易来看他一眼,他偏又犟了上来,一番话刺得柳湘莲匆匆又走了,只剩下一提带来的酒菜,一半还被他泼翻在地。湘莲才走几步,薛蟠便心生悔意,这大半年他独自一人在监里挨着,既担心母亲和妹妹被自己牵累,又思念湘莲,想当日若是柳湘莲与他同行,必定能管着他不叫他犯错,他身边的人要么心软要么胆小,唯一个泼悍的金桂能制住他一二,偏又容易激的他冲动动手,思来想去这些年来能真正管住他的竟也只有一个柳湘莲。薛蟠想到此处,心里头又爱又恨,爱柳湘莲那般温柔体贴,风月相思,恨柳湘莲冷心冷意,绝情不顾。悲恸之下,含泪默默睡去了,暂且不提。
却说柳湘莲从薛蟠监里出来,并没回薛蝌那里去,只解下身上鸳鸯雄剑,托薛蝌请人带回给柳姑妈处,便说自己遇见一云游道士,看破红尘,要去方寸之外。薛蝌听得震惊,又问湘莲去了那里,小厮却一问三不知了。柳湘莲并没有去那里,也不是真的远游。他骑着追风回了京里,直奔荣府去找宝玉。那想荣府一片惨淡愁云,原来是贾母本欲做主与宝黛二人成亲,那里想的黛玉日渐病重,宝玉又不在家,竟是等不到宝玉回来,便溘然长逝了,紧随着黛玉走后,贾母也高龄寿终,荣国府一下办了几场丧事,贾政在朝上又被为难,正是内忧外患,危如累卵。
宝玉来见湘莲时,神情萎靡,精神不振,柳湘莲不得不安慰几句,又忙追问蒋玉菡在那。宝玉问:“你问他作甚么?”柳湘莲借口道:“我去监里看了薛大哥,说到底他也是因替蒋玉菡出气才惹上的人命官司,虽与蒋玉菡无干,却也因蒋玉菡而起,所以要去找他问问当日经由,看看是否还有转圜余地。”宝玉听的有理,道:“这个倒不难,只是蒋玉菡即便说出了什么,难道刑部大牢还能因他一句话而翻案不成?”柳湘莲道:“不管有用无用,也总该试试。”宝玉点头,告知薛蟠蒋玉菡去处,见柳湘莲风尘仆仆,又从薛姨妈那得知这大半年他与薛蝌为薛蟠一事奔走,十分辛苦劳累,感念湘莲情意,又念及黛玉,一时热泪滚滚:“柳二哥,我如今是不能了,你与薛大哥若有机会,千万要保重自己。”话未说完便哽咽落泪,泣不成声。柳湘莲又与宝玉安慰半天。
从宝玉那辞别后,湘莲一点也不耽搁,直奔城外蒋玉菡住处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从前蒋玉菡因与宝玉相赠茜香罗一事,被忠顺王府为难,此后便奔走逃脱,隐姓埋名,待得风头过去便藏在城郊外的一处茅屋里。此番入京也是为了带几个小戏儿去投班子替他们谋个生计,自己并不回去。薛蟠出事以后数月蒋玉菡才从宝玉那里听说,却也无计可施,那里想柳湘莲竟来寻他了。蒋玉菡苦笑:“柳二哥定是为了薛大哥一事来的。只是二哥恐怕要白走一遭,我如今与忠顺王府已经没了交情,二哥若想托我去走忠顺王府门路,只怕要算盘落空。”柳湘莲却道:“我并不是为这个,只是想托你一件事情。”
原来薛蟠一事虽然兹事体大,可以薛家能耐,也断不会如此棘手。此事却不比冯渊一事,只因贾家在官场里头不顺,与贾府素日不睦者如今见贾家势颓,争相落井下石,乘间作祸起来,其中便有曾与贾府有过龃龉的忠顺王府。柳湘莲一介外人本不知这些,然而薛蝌四处奔走替薛蟠打点时,里头有人透露出来有忠顺王府的意思,原来因蒋玉菡一事,忠顺王爷本就对贾府积了怨,虽然后来不了了之,但到底存了过节。如今薛蟠又因蒋玉菡一事出头打死了个人,更是介怀在心,两厢积怨下来,便递了口风叫薛蟠判了死罪。柳湘莲虽不清楚蒋玉菡在王府经由,却也偶然得知这位忠顺王爷素爱豢养戏子,从前蒋玉菡便因名角身份在王府颇受忠顺王爷宠爱,如今要救薛蟠,少不得要周旋后头那些人物,其他的人他倒递不进消息,可忠顺王府却尚有蒋玉菡的门路。
蒋玉菡听完柳湘莲计划,心一惊,道:“柳二哥,你又不是我等戏子之流,又怎能入得王府得见王爷?”柳湘莲道:“这便是我要托你的事情。我知你冒险进京是为那几个孩子寻托门路,便想请你也替我谋个路子,叫我有机会能进王府见一见那忠顺王爷。”柳湘莲气定神闲,蒋玉菡却犹豫不定:“忠顺王爷可不是好相与的,二哥当真要为薛大哥牺牲至此?”柳湘莲垂眉,道:“我是个孤根浮萍,倒也不是那等痴心错付之人。只是总想试些门路,也许就能救他出来。”蒋玉菡震撼,久久无言,才道:“我明白了二哥的心意。二哥且回去等我两日,我定为二哥谋到门路。”柳湘莲打拱道:“既如此,柳某便多谢了。”
柳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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