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好将王一贴的话道出,只好道:“你那嫂子是个凶悍性子,我不欲惹祸上身,也不想似内宅女子与她争风吃醋。”薛蟠笑道:“原是为了这个。这有何难,只不叫她知道便罢了。”于是将金桂行径于宝蟾之事种种交托,道:“她二人皆是烈火脾性,虽也娇俏可爱,但凡吵起嘴来,全家竟无一人能劝的,连我母亲和妹妹都唯恐避之不及,只叫她们自己吵去。她如今心思皆在宝蟾身上,定不叫你为难。”薛蟠听后却想,如今他对薛蟠竟是隐有情真之势,然薛蟠离了他好似也无甚损失,还将宝蟾纳了妾室,如今他屋中一妻两妾,将来不知又会不会来个冬菱玉蟾的,即使与薛蟠重归于好,终也没有结果,又想起王一贴那句“当断不断,反受其害”的话来,于是更加踌躇,然薛蟠缠得正紧,无奈只道:“既然如此,我便先收下这礼。”薛蟠见湘莲松口,以为湘莲回心转意,将玉璏塞入湘莲手中,笑道:“小柳儿,我就知你心里有我的。你放心,从此以后我再不说那些混账话了,若再叫你伤心,便叫我嘴上烂了舌头,脚心流脓,这辈子不得好死。”湘莲心头一跳,忙去捂他嘴巴:“好端端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又没说不信你。”薛蟠趁机握住湘莲手,笑道:“那么你是不气我了?”湘莲叹道:“人生宿命,盛衰寿夭,富贵贫贱,皆无常也,倒非我一心能为。若真有因果报应一说,便当我是自作自受吧。”便将王一贴的话忘在后头,与薛蟠重修旧好。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虽说湘莲肯与薛蟠重修旧好,但宝玉仍不安心,后又亲去湘莲家中登门致歉,亲得了湘莲宽容才将一颗心放回肚里,后来贾政见他近来光景越发比头几年散荡,又叫他去家塾习学八股文章,宝玉便又被拘在家里不得出来了。
薛家里,金桂才赶了薛蟠出去,日间拌嘴没有对头,秋菱又住在宝钗那边去了,只剩得宝蟾一人同住。既给与薛蟠作妾,宝蟾的意气又不比从前了。金桂看去更是一个对头,自己也后悔不来,吃了几杯闷酒,躺在炕上,便要借那宝蟾做个醒酒汤儿,因问着宝蟾道:“大爷前日出门,到底是到那里去?你自然是知道的了。”宝蟾道:“我那里知道。他在奶奶跟前还不说,谁知道他那些事!”金桂冷笑道:“如今还有什么奶奶太太的,都是你们的世界了。别人是惹不得的,有人护庇着,我也不敢去虎头上捉虱子。你还是我的丫头,问你一句话,你就和我摔脸子,说塞话。你既这么有势力,为什么不把我勒死了,你和秋菱不拘谁做了奶奶,那不清净了么!偏我又不死,碍着你们的道儿。”宝蟾听了这话,那里受得住,便眼睛直直的瞅着金桂道:“奶奶这些闲话只好说给别人听去!我并没和奶奶说什么。奶奶不敢惹人家,何苦来拿着我们小软儿出气呢。正经的,奶奶又装听不见,‘没事人一大堆’了。”说着,便哭天哭地起来。金桂越发性起,便爬下炕来,要打宝蟾。宝蟾也是夏家的风气,半点儿不让:“奶奶在这与我争风吃醋,怎么不与人家那个正头主子争去?大爷如今满心满眼只装着他了,哪里还有我和秋菱的位置?奶奶倒是宰相肚里好撑船,不去与他计较,倒来拿我和秋菱出气。”金桂大惊,竟不知何时薛蟠又勾搭上那个,宝蟾冷笑:“奶奶如今是耳聋眼花了,昨儿大爷还叫老苍头给人送了一双靴子过去,又不是逢年过节,也不是金子银子,好端端的送双皂靴过去,奶奶难道连这都想不明白?”金桂将桌椅杯盏尽行打翻,既骂薛蟠又骂宝蟾,那宝蟾只管喊冤叫屈,那里理会他半点儿。
岂知薛姨妈在宝钗房中听见如此吵嚷,和宝钗一同过来,听见里头正还嚷哭不止。薛姨妈道:“你们是怎么着,又这样家翻宅乱起来,这还像个人家儿吗!矮墙浅屋的,难道都不怕亲戚们听见笑话了么。”金桂屋里接声道:“我倒怕人笑话呢!只是这里扫帚颠倒竖,也没有主子,也没有奴才,也没有妻,没有妾,连男女也不分,是个混帐世界了。我们夏家门子里没见过这样规矩,实在受不得你们家这样委屈了!”宝钗道:“大嫂子,妈妈因听见闹得慌,才过来的。就是问的急了些,也没有什么。如今且先把事情说开,大家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也省的妈妈天天为咱们操心。”那薛姨妈道:“是啊,先把事情说开了,你再问我的不是还不迟呢。”金桂道:“好姑娘,好姑娘,你是个大贤大德的。你日后必定有个好人家,好女婿,决不像我这样守活寡,举眼无亲,叫人家骑上头来欺负的。我是个没心眼儿的人,只求姑娘我说话别往死里挑捡,我从小儿到如今,没有爹娘教导。再者我们屋里老婆汉子大女人小女人的事,姑娘也管不得!”宝钗听了忍下气道:“大嫂子,我劝你少说句儿罢。谁挑捡你?又是谁欺负你?不要说是嫂子,就是秋菱,我也从来没有加他一点声气儿的。”金桂听了这几句话,更加拍着炕沿大哭起来,说:“我那里比得秋菱,我如今连外头的野汉子都不如,连他脚底下的泥我还跟不上呢!他与你哥哥是结义兄弟,是来久了的,成日勾得你哥哥不着家;我是新来的,又不会献勤儿,我如何比他,又如何比秋菱。何苦来,天下有几个都是贵妃的命,行点好儿罢!别修的像我嫁个糊涂行子守活寡,那就是活活儿的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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