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百年,也终有尽头。大蛊师的位子只有一个,圣子却有十八之数,他们这十八兄弟,难道只是尚未入瓮相残的蛊虫吗?
回去的时候,明鹤正和仆役们待在一处,修剪着一盆花草,用竹竿支了藤蔓攀缘的架子,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小姑娘笑个不停,见到自己回来,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放下花盆,屈身向自己行礼:“十七殿下。”
他换了一身衣服,仍是中原的式样,墨色的长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玉冠,椿里回忆起昨晚发丝散落下来,发梢微凉,蹭过自己的身体。
有些事情,就算发生过了,也如同水波涟漪那样,了无痕迹,却无端让椿里红了脸颊。
“……明鹤。”椿里唤他的名字。
明鹤愣了一下,仍旧温和有礼道:“十七殿下有何吩咐?”
椿里见到他就有些高兴,瞄着少年精致又白皙的面庞,想到二人昨夜那样亲密,想必对方是很愿意和自己做朋友了,便想去拉他的手。
明鹤却侧身一躲,后退了一步,眸色冷淡,似乎并不愿意与人触碰。
椿里疑心自己想多了,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明鹤喜欢花草吗?”他的目光落在先前明鹤手里的花盆上,那是一种南疆特有的红鸢尾,已经结了花骨朵,椿里拿了银剪子,将花骨朵剪了,道:“赤色鸢尾的根可以做恋药,不过要仔细防着它开花,一旦开了花,药效就散了。”
他说得兴致勃勃,压根没注意到花骨朵落地的时候,明鹤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但只是一瞬间,少年又恢复了寻常的神色,淡淡道:“我有些不舒服,就不陪十七殿下了。”
说罢转身回了客房。
不舒服?是着了凉,还是不适应南疆的水土?椿里很是担心,一旁的丫鬟面面相觑:“没听说明鹤世子哪里不舒服啊。”
用晚饭的时候明鹤也没出房间,椿里派人送了食盒过去,丫鬟传话说世子很感谢十七殿下,但送去的饭菜却是原样送回来的。
这样忽冷忽热喜怒无常的态度让椿里很是摸不着头脑,夜里他辗转反侧,眯着了一会,半睡半醒间忽然感觉到身边床榻上有个人。
这可让他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借着柔和的月光一看,那竟然是明鹤。
夜里解手回来走错了屋子吗?
明鹤没有醒,睡得很沉,睡颜安静,睫毛纤长浓密,还在微微颤动,椿里一时之间看入了神,悄悄躺回明鹤身旁,连大气也不敢出。
不管明鹤对自己态度如何,自己只要见到他就会觉得很欣喜。
礼物……这样好看的人,原来只是一个可以随意处置的礼物吗?
如果义父没有将他指给自己,而是给了自己的某个哥哥,他也会在昨天晚上,对自己的拥有者做那样的事吗?
椿里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开心了。
他伸出手,去描摹那双扰乱了他心绪的嘴唇,可是坏事干到一半,手指就被人捉住,那双黑亮的眸子盯着他,道:“十七殿下……这是睡不着了吗?”
“别叫我十七殿下。”
“那,圣子大人?”
“我有名字的!我叫椿里!”
明鹤眸色却暗了一瞬,旋而笑道:“于我而言,并无什么不同……我的主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尾音微微发颤,他吻了上来,椿里的眼睛骤然睁大。
他那个漂亮的好朋友,白日里是最正直的君子,到了晚上却成了最惑人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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