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烯年忍不住笑了出声,收回了手,声音沙哑地问他:“你要不要洗个澡?”许骋沉默了片刻,鼻尖轻轻擦过何烯年的耳廓,终于把自己从他身上拔了起来,黑暗里他低声说:“要。”何烯年从沙发上坐起来,摸黑去了房间找了套运动服,想了想,又给许骋拿了条新的内裤裹在衣服里面,出去之后一股脑扔了给他。他自己也有点难受,只是大冬天的这么几步路走过来,虽然刚刚还热火朝天的,但是这么冷却了一阵他自己头脑也清醒了不少。许骋洗澡的空档,何烯年把灯开了,把蛋糕上的烛泪铲走,自己切了一块蛋糕吃。虽然这蛋糕只是幌子,现在也早已过了十二点,但是既然许骋带来了,那还是多少吃几口。他一口一口地吃着蛋糕,冷静下来后脑子里闪过很多事情。他的生活和工作依旧是一团乱麻,说等一等的是他,等不及的也是他。何烯年被自己的感情玩弄在鼓掌之间,根本无力反抗,他根本按捺不住心动,但是至少许骋有知情权,他需要知道自己的一摊子事儿。许骋洗好澡出来的时候何烯年已经吃了半个蛋糕了,他还在出神地在碟子上叉了一大块蛋糕往嘴里送。许骋被他的架势吓到,快步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大晚上的吃半个蛋糕,你受得住吗,别吃坏肚子了。”何烯年转头看他,牛头不搭马嘴地说:“这蛋糕挺好吃的,不吃浪费了。”“再好吃也不用一晚上吃完。”何烯年把手里叉着的蛋糕递到许骋嘴边,浅浅笑着,“那寿星你吃,自己的生日蛋糕总得尝一口。”许骋的生活一般情况下很规律,晚上八点后就不吃东西,每周健身,这种高糖分的东西更是能不碰就不碰。只是此时此刻,他没办法拒绝眼前言笑晏晏的何烯年,哪怕他现在想要黑夜变成白天,许骋也是会想尽办法完成,何况只是吃一块蛋糕。许骋就着他的手一口把蛋糕咬下,奶油在嘴里化开,他嚼了几口咽下肚子,又抽了张纸巾擦嘴,“剩下的别吃了,放冰箱明天也能吃。”何烯年放下叉子点头说好,然后就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看他。过了一会儿,他的笑容慢慢收敛了,何烯年终于缓缓开口,“骋哥,我有话想跟你说。”许骋也靠着他坐下了,他心里忐忑,但是面上不显,还开玩笑说:“怎么,耍完流氓想赖账吗。”何烯年转头认真看着他,看着他的神色,许骋强撑出来的笑容也渐渐收回去了。
他开始害怕是不是自己又在自作多情,怕何烯年转头就走。过了不知道多久,可能只是一会儿,何烯年摇摇头,说:“我想给你一个赖账的机会。”许骋有点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沉默着看他。“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我?我胆小懦弱,甚至连下定决心喜欢你都花了好长时间,话说得不漂亮,事办得不好看。”“工作也一塌糊涂,不知道那天丰年狮馆就倒闭了,我也就失业了。”“而且我身边没多少人知道我的性取向,包括我爸,这事我瞒了好久,一直没敢说出来,我爸有高血压,我至今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可能就这样瞒一辈子了,和我在一起的人估计也得偷偷摸摸的。”何烯年一点点剖析自己,像是撕开了已经结痂但是尚未愈合的伤口,把最难看的、血淋淋的一面展露给许骋看。短短的几句话中,他品味到了一种近乎自虐的快感,他知道自己并不讨喜,但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袒露这一点还是很难堪、也很难受。“遇到你之前,我甚至想过要不就算了,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完这辈子,但是你说喜欢我。”何烯年痴迷地看着许骋,眼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光,他又轻声重复了一遍,“许骋,你说你喜欢我。”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我这样的人,我真的想不明白有哪里值得你喜欢的。”何烯年看着许骋,双眸盛满了柔情蜜意,眼角眉梢都诉说着钟情,姿态却放低到了尘埃里,“所以你想清楚了吗,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可能会很累。”许骋在他的注视里、在他的自轻自贱里,全都明白了,最开始的对不起,后面的等一等,还有现在。何烯年总是在说自己不配、不值得,这么多年来,他活得比许骋想的还要累。明明他那么好,好到许骋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的想不明白,其实许骋也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何第一次见面就被何烯年吸引,然后是接近和理所当然的倾心。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问题都需要一个答案。和许骋最开始想的一样,他们来日方长,最初的心动在日后的相处中总会找到合理的解释,如果找不到,那么以后和何烯年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喜欢和爱的理由。他想用好长好长的以后去回答何烯年的问题。许骋侧过身抱住何烯年,贴着他的耳边说,“我觉得喜欢并不是用值不值得来衡量的,你问我原因,我也回答不出来。”“但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所有时间里,我们也许可以一起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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