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经历妻离子散。赵教授的儿子很快带着一个女孩来了。十五岁的她一米五左右,对于这个年代同龄的女孩子来说,她算是矮的,她身子很瘦弱,皮肤很白,手腕脚腕纤细。她是虚弱的,走一步就需要喘两步,她身上还穿着京市第三医院的病服,头上戴了个短发的头套。赵教授疾步朝她走去,按照盒子上的使用方法,从锡纸板里扣出一颗白褐色的胶囊递过去:“蕊蕊,这是治疗白血病的药,你快吃。”
赵蕊抬头看着自己的爷爷,他的眼里满是红血丝。赵蕊的母亲想要阻止,可刚刚走了两步,她就止住了脚步,赵蕊的情况又恶化了,今天早上起来,她又做了一遍透析。医生悄悄地跟她说,如果按照这个情况走下去,就算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治疗方法,也挽回不了赵蕊的命了,甚至她还可能会提前离开。赵蕊的妈妈谁也没有说,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她知道公公把他们叫过来的意思,是叫他们来试药的。要是真的有用,真的能把赵蕊的命留住,就算是试药又怎么样呢?是她这个当妈妈的自私,就算是知道或许会让赵蕊痛苦,她还是想要留住她。赵蕊回头看了一眼父母,在他们担忧的眼神中,把药放进嘴里,边上的人立马送上了一杯热水,赵蕊就着热水吃掉了药。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赵蕊。赵教授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赵蕊本来以为这个药就跟她以前吃的无数药一样,不会有任何效果,但药下肚后,她却觉得原本沉重的呼吸都变得轻松了一些。她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她的呼吸真的没有那股沉重的感觉了,自由呼吸的感觉她都已经忘记了,在刚刚来的路上以及现在她爸爸的手上一直拿着呼吸机。“爷爷,我呼吸好像轻快了一些。”赵蕊的声音跟她的身体一样弱。然而在这样落针可闻的地方,她的话却如惊雷一般地在每个人的心上响起。赵教授身形一晃,跌坐在地上,他看着研究血液病的同事们朝着赵蕊走去,赵蕊被带到了检查室。生物研究所拥有市面上最好的检查设备,在各种加急之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赵蕊的检查结果就出来了。赵教授想去,又不敢去。他虽然也是生物研究这方面的,但他不是医生,也不是专门研究药物的,很多报告他能够看得懂,可在生物学这个专业里,并不是一通百通的。他们一家三口坐在凳子上,怕赵蕊服药的时间太短,检查没有结果,又期盼着那个药物有用,能够治愈他们家的孩子。大家拿着赵蕊的检查报告,跟从医院调过来的报告放在一起对比看。“血液的红细胞比早晨明显增加了一点。”研究员惊呼,一群人蜂拥而上。赵教授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因为站起来得太猛了,他眼前还有一阵眩晕。“不仅是白细胞,她别的身体机能也比早上好了很多。”“没错没错,这代表什么,代表她正在衰竭的器官有好的迹象了。”研究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呼喊着,赵教授跟他的儿子儿媳妇一脸茫然地看着远处狂欢的人。那些话每一句话他们都听得懂,可他们现在就跟如坠云端一般,特别的不真实。专门研究血液病的徐教授拿着报告单走到赵教授的面前:“老赵啊老赵啊!这才是吃了一颗药的效果,要是坚持吃下去,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咱们蕊蕊有救了!,天下万千受到血液病困扰的患者有救了!!!”他手舞足蹈,他的眼眶通红,他们努力一辈子,奋斗一辈子,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这个吗?他们毕生的愿望,不就是为了治好患有这个疾病的人吗?赵教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同事。忽然他的身边传来哭声,赵教授转头,自己的儿媳妇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捂着嘴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顺着墙壁滑下去,小声的呜咽变成了大声哭泣,最后变成嚎啕大哭。哭声有悲伤、有痛苦,更多的是高兴。拥有一个白血病的孩子,没有人知道做母亲的她这么多年的日日夜夜是怎么过来的,也没有人知道每当做完化疗回去,看着睡着都在抽搐的赵蕊,她的心有多么疼。更没有人知道她夜里连觉都睡不好,她一闭眼就是赵蕊离世的场景。这么多年来,她不仅带着孩子到处求医,每到一个地方,她都去求佛,她曾一步三跪地走上一个个寺庙。她曾夜里一点起来,去抢一个据说很灵的寺庙的头香,她求遍了漫天的神佛,老天终于听到了她的求救。赵蕊的妈妈哭得痛快,哭得哀嚎,还在欢呼的研究员们静了下来,很多人跟着赵蕊妈妈的哭声落眼泪。他们是研究血液病的人,他们见惯了生死,可是每一次,他们都无法不动容。在检查室内,赵蕊摸着自己剃光的头,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往下落。她的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她的爷爷从小就最疼爱她,她看着她的妈妈无论严寒酷暑跪着走上那一座座寺庙、道观,她知道她的爸爸烟一抽就是一整夜。她有好多个白血病的患者群,她看着一个个的头像灰暗下去,再也没有亮起,她真的好想活啊,她才十六岁啊。她真的好想活下去啊,她好想去上大学,好想去看看大学生活,好想去看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啊,她想看海,想看沙漠,想看尽五岳三山,想看云霞舒卷,也想看湖水涨潮。她摸摸自己的心脏,真的可以活下去吗?已经失望太多次了,赵蕊不敢有希望了,可她的心脏跳动得比以前强了好多好多了。一号领导等人也到了,他们站在楼梯口,听着赵蕊妈妈的哭声,对着身边国安部的部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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