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檀舟知道,这是他专门写给自己看的。任檀舟又翻开到最初的那一页,指尖在句末的笑脸上缓缓摩挲着,过了一会儿才将日记本合起来,放回桌面上仔细摆正。书桌上的小台灯忽然闪烁了一下。任檀舟掀开灯罩研究了两眼,发现是滑盖的螺丝有点松了导致接触不良。买来的时候都是好好的,被季仰真摔了几次之后,怎么着都有点影响。任檀舟顺手将螺丝头顶在桌角,三两下就重新将接口处拧得严丝合缝。季仰真正在洗澡。他怕热,洗完澡图方便直接裹着浴巾出来了,寻思先吹会儿冷气,等身上干爽了再穿衣服,却没想到某个讨厌鬼今天竟然提早回来了。季仰真看见桌边的任檀舟正摆弄着他的台灯,刚迈出门槛的左脚又收了回去,紧接着重重地将浴室的门给摔上了。任檀舟在原地顿了分秒才抽开椅子坐下,约莫等了快半小时,听到开门的动静。再不出来都该憋死了。季仰真比例不错,骨架也不算小,比起正常的beta和oga,他发育得更加舒展,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坚信自己会分化成alpha的主要原因。如果有人跟他说,他的这副身板比起成年的alpha要差得远了,那他也会找出其他八百十个论据来塞住对方的嘴。他妥帖穿好成套睡衣,头发被吹风机吹得四处翘着,脸也被闷出了蒸熟了的蟹壳红,稍稍拧眉就像是同谁在生气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招惹的气息。季仰真瞄见任檀舟还在,嘴角往下拽了拽,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那张豪华大床。他在很努力的把任檀舟当空气。任檀舟也识相地没有跟他打招呼。就是出了声,季仰真也不会理睬。季仰真的床上用品每天都要换干净的,他对颜色有很强的敏感度,还图新鲜,一周的床单被罩都不重色。细密昂贵的织品,滑得蚊子来了都站不住脚。他以为任檀舟在这坐一会儿就会走了,不想就这么像一件展物被对方直白地打量,就整个人钻进被窝里团成一团,拽着被子遮头不盖pi股,剩一双脚贪凉地露在外头。白净的脚背微微绷着,在鲜亮的床单上交叠摆着,颜色撞得厉害。这两个月里,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次,任檀舟就再也没有碰过他。其实季仰真谅他也不敢了,毕竟自己照他脸上打得那几拳差点把他揍得吐血,再好看的脸如果顶着一片淤紫,那也够狼狈的。任檀舟只是每天晚上回来之后都会来他房间坐一坐。
十分钟到半小时不等。这被季仰真当成了每天最难熬的时间段,比跟他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要难熬。他今天在楼下健身房跑了两个小时,其实已经累得不行了,心里默默祈祷着任檀舟能快点离开,但过了一会儿,床尾一陷,他能感觉到任檀舟坐在了他的脚边。他不喜欢别人沾他的床。这让季仰真感到烦躁,腿一抬,假装翻身过程中无意踹了对方一脚。一脚不管用,正蒙着脑袋要踹第二脚,脚踝处温热的触感让他暗道不好,只得匆匆将自己遗留在外的肢体给收进被窝里。连人带被子都在向床头默默蠕动。任檀舟离开的时候,将空调的温度往上调整了两度,季仰真隐约听到声音却已经懒得下床,眼皮沉重,就这么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身上的被子已经被踢到了一边,那把被任檀舟坐过的椅子也被重新推到了桌子底下,严丝合缝。季仰真洗漱完神清气爽,走到窗户边恰巧看到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到书桌边摊开日记本的空白页写下一行字,然后撕下整页纸,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抬手朝着窗外瞄了瞄。觉得不够,又摊开纸团在里面包了一小块擦皮后,重新团起来,有了重量,颠在手里的感觉都不一样了。等西装革履的任檀舟出现在楼下的石子路上时,季仰真瞄准了他的后脑勺,手腕一甩,纸团就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朝着目标猛冲。只可惜季仰真也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情,预判略有些失误,没砸到任檀舟的头。纸团的第一接触点是任檀舟宽阔平直的右肩。保镖在纸团还没落地前就给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任檀舟回过身先朝三楼看了一眼后,才接过那个纸团展开,瞥见当中的内容,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然后将那半块擦皮丢给保镖,让他给季仰真还回去。那块擦皮最后的归宿是垃圾桶。季仰真冲着天边发了会儿呆后,跟往常一样下楼吃早餐。前两天又来了一批新厨子,最后留下的两位,擅长的方向天南地北,其中有一位很会做餐包。季仰真不太能吃甜的,最近又在健身锻炼,厨子就烤减油减糖的小面包给他吃。前天早上,餐盘里是一只做了造型的小鸭贝果,表面烤出了钻石的纹路,裹着的馅是秘制酱料烤制的鸭肉,咬上一口喷香酥脆,回味无穷。昨天早上,一碟又一碟的粤式早点几乎占满了整张桌子,抛开精细又地道的调味不谈,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可今天早上,桌上就只有一盘白馒头,旁边配了一叠小咸菜,让它显得不是那么孤伶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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