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石流和山洪来临之际,河西有人没逃过,有人抱住了树,此刻正趴在树干上等待救援,有人随着房顶一起在泥流里漂泊,还有人被冲到周围的山上,生死不明。要去河西,就得过河,但河水湍急,桥又没了,过河成了一件棘手的事儿。于是他们选了小河最窄的地方用门板和钢筋组建,搭了一座简易的桥。那位置就在他们栖身的山下,许星整个人都紧张起来,站在半山腰焦灼地看着温峋的背影。温峋现在就是平头老百姓,属于志愿者,营救被困人员不是他的任务,更何况过河太危险。见他也要跟着去,小队长脸一板:“这位同志,我们很感激你的帮助,但对面太危险,你不能再去了!”“有什么不能去的?”温峋把安全吊带穿好,把绳索在腰间系紧,然后站直了身体,神情严肃,朝小队长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昆仑山,枭狼大队 久别(1)温峋自然也听到了山体崩裂的声音,和他刚才想的一样,二次横流+山洪。他用力一扯竹竿,将赵青青拉过来,随后手臂自她腋下穿过,提着她步履维艰地往“桥”边走。
在桥那边接应的人,自然也听见看见了那蜂拥而来的洪水泥浆,满脸惊惧,大声喊着温峋的名字。温峋离桥边还有五六十米的时候,耳朵一动,突然听见了另一种令他头皮发麻的声音。那是洪水裹着泥沙奔腾而来的声音,如同金戈铁马,整个大地都在震颤。他第一时间让对面接应他的人全都退到山上去,这样的灾难,人类根本无法抵挡,他只能尽最大努力减少伤亡。更何况接下来还有好多人等着他们的救援。不多时赵青青也听见了那让人心惊胆战声音,她惨白着脸:“温峋……”温峋抱紧她,额上青筋暴跳,依旧在向桥边挪:“没事,老子要救的人没有救不了的。”还有二十米到桥边,赵青青突然惊恐地叫起来:“温峋!那边,那边——”温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山洪,从小河的另一头急速奔涌而来,泥浆起码裹了五六米高。他眉目一凛,加快了脚步,同时扯着嗓子朝对面大喊:“把绳子拴在树上,全都回去!快!”他身上的绳子很长,一直延伸到他们逃命的山坡的树上。对面的人不再有异议,迅速往回跑,栓绳。只有四五米就到桥边,山洪却已经近在咫尺,他额角的汗大滴大滴落下。来不及了,他和赵青青都过不了桥了。电光火石间,他几乎没有思考的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绳,然后用极快的速度绑在赵青青身上。怕她力气小拉不住还将她的手臂也缠了几圈。赵青青脸色发白,语无伦次,他怎么能把绳子解给她?解给她了他怎么办?他会死的!“温峋……”“听着,”他边走边缠,嗓音冷锐,没有丝毫迟疑,“不管发生什么,用力抓紧绳子,别松开。老子废了半天力救你,别死了。也别他妈觉得对不起我,拖累我,今天不管是谁,老子都会救!”赵青青已经傻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直看着温峋的许星快疯了,她眼睁睁看着他把绳子解开,绑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她不断往山下跑,声嘶力竭地大喊:“温峋——”明明没有声音,温峋却似有所感,抬眸往山坡上看了一眼。他的宝贝正不要命地往山下冲。这傻蛋,没看见山洪来了吗?让她好好待着等他回去,又不听话。温峋眼眶突然红了,他可能要食言了,可能不能陪她长大了。绳子刚刚绑好,山洪裹着石块已经到了眼前。救援人员快速往上,拦住了不停往下冲的许星,他们抱着她的腰,用尽全力将她往回拖。温峋看到了,也就安心了,还好有人控制住了她,没让她乱来。他松了一口气,抱住赵青青,竭力跑上桥面,行至中途,将怀里的人用力往对面抛去。洪水猛地扑过来。“温峋——!”天地在震颤,所有的山都在轰鸣,他却听见了一道嘶哑尖锐,却又有点柔软的声音。这声音并不熟悉,甚至是陌生的。但他总觉得,如果再养一养,度过嘶哑期的话,或许就会变得柔软而甜蜜。好像是她的声音。山洪将他淹没的瞬间,温峋想了很多,他这短短二十六年,不,已经快二十七年的人生走马观花般在他脑中回转。他也曾家庭温馨和睦,17入军营,18进枭狼。进过雪山,入过沼泽,穿过丛林,去过沙漠,从枪林弹雨中来,又从枪林弹雨中去。杀过恶徒,擒过贼首,兴之所至,也曾放言,这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守住的。他的血,他的汗,为这片土地上的每一条生命而流。若说这一生有什么遗憾,大概是再也见不到父母,再也拿不起任何一把枪,护不了任何一个人。可若仔细想想,也不算全是遗憾,因为他遇到了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姑娘。会哄他,安慰他,怕他做噩梦熬着通宵给他打电话,会和他撒娇,耍赖,会偷偷亲他。然后他悄悄动了心,想护着她长大。这大概是他遗憾人生中最奢侈的事,临死之际,还听到了她的声音,这么一想,其实也没有那么多遗憾了。这小半生,好像值了。≈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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