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貉表情微妙,看着她不说话,两三秒后才点点头,“好。”他起身,又恢复他那副绅士周到的模样,“有什么需要告诉柴明,我就先走了。”“好,再见。”“嗯。”赵貉点头,握住进来时被他弃在一边的拐杖,目光在他身上定了片刻,转身往外走了。柴明脚步顿了下,朝张青寒这颔首,“张小姐再见。”说完,跟着老板快速往外走了。走廊上,柴明欲言又止的跟在赵貉身后,看着老板迟缓慢速的脚步,疑惑不解的蹙起了眉。按今天疯狂赶来的情形,今晚怎么都该留下来啊。为什么对于一个水到渠成的陪床问题,老板会显得那么惊讶疑惑。走在前面的赵貉步履比往日慢了许多,他撑着本就不太需要的拐杖,出入任何场合他总是闲庭信步,优哉游哉,慢慢悠悠。只是今晚的缓慢,更多了几分僵滞凝涩。他垂着头,走廊迷离的灯光在他拧起的眉心落下暗影,照着他陷入沉思的面孔。尽头窗户开了半扇,穿堂风吹过他的胸口,寒冷冰凉落在他的脸颊,使他停了脚步,回头看向离开的病房。那扇门安安静静立在那里。他忽然想起来,大概有十二年左右,不曾在医院住过了。那个时候,远比今晚燥热、逼仄。病房门再次被关上,赵貉离开的房间,停滞的空气似乎都继续流动了,逼仄威压感消失,房间变得大了许多,她呼出一口气,望向头顶的白炽灯。刺眼,灼热,眩晕。让她有些想起十二年前滚烫、闷热、狭窄的老旧医院。八月份的暑期,空气中的热浪滚滚是一个清晰可感的过程,而不是停留于字面描写。老狗吐着热气,舌头耷拉老长,哈喇子直往下流。香樟树上的蝉一窝又一窝,尖锐的鸣叫刺穿着小青寒一个个午睡的梦。她脖颈汗湿着醒来,才发现空调早已罢工,睡前躺在身边的妈妈不在,她鞋子没穿,揉着眼睛去找人。才六岁多的她就喜欢爬高上低,妈妈常温柔笑道:“这孩子一点不像我”,爸爸总要在这时候笑着接话,“多可爱,像我。”所以当她听见书房里有爸爸妈妈的声音时,想到她之前过去,爸妈总会立马停了话离开,好奇的小青寒学聪明了,转身翻过卧室阳台跳到相邻的书房阳台。她小心靠近窗户,里面的声音清楚地传了出来。“张科俭,离婚手续已经走完,签上字,带着你的情妇和私生女,消失在我和青寒的世界。”祁琇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是小青寒向往的模样。张科俭沉着脸攥着那张离婚协议,上面净身出户的协议让他很是不满,“祁琇羽,你还是这么高傲,到了现在,还不能正眼看我一下。”他嘲讽道:“我们的婚姻走到现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总是那么强势,有把我当你的丈夫,你的男人吗?”祁琇羽看着墙上的画,笑意冷到了肺里:“不顾家族的阻拦,一意孤行的嫁给你,到头来,你怪我没有把你当男人?”她看他:“我不够体贴,温柔,太过强势,这就是你在外面有老婆孩子的理由?”“你嫁给我,不过是享受我臣服于你的快感!”张科俭拍着胸口,气恼痛心:“我名牌大学出身,前途无量,本该有自己广阔的路可以走,就因为和你结婚,所有人看我只会把我当做凤凰男,吃软饭的。你说说,每次回家,你爸妈都是怎么对我的!”祁琇羽看着他暴跳如雷,似乎有诉不尽苦闷的模样,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这一瞬间,她非常的疲倦,过往相伴这许多年,只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结果。“签了你的字,走。”“我不签!我凭什么净身出户,青寒你又带过几天,凭什么把孩子给你,你只知道你的公司,你的艺术品,你的事业版图,你有好好关心过她吗?别说净身出户,孩子我也不可能给你。”“张科俭!”祁琇羽目呲欲裂,“青寒可以觉得我陪伴少,不够爱她,你不能!”她多少次连夜坐飞机回来,只为了让女儿睡醒能够看到她,她自认亏欠青寒许多,只要有闲暇,都要在家里陪她。对于这个女儿,她不可谓不愧疚。“呵呵,孩子跟谁,不是应该问孩子吗?你有胆量去问青寒吗,看她是要爸爸……”张科俭嘲讽看她,“还是要妈妈?”祁琇羽按着桌面的手在发抖,声音第一次低下来,“张科俭,我公司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不要再做这些不必要的争吵了。”公司资金链断裂,财务出现状况,刚建的艺术馆还拖欠着一部分钱,即便这个满目狼藉的婚姻在此时给了她重重一击,她却也分身乏力,只想快速走完。对也好,错也罢。她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张科俭却是抬手撕掉了离婚协议,“孩子我要,此外……这么多年的婚姻,你没有尽到一分妻子该有的义务,我要你……精神赔偿。”轰的一下。祁琇羽清楚感觉到有一把锤重重砸在了她的后脑勺,她看着眼前朝她要钱的男人,疑心这还是当年那个走出山村,风华正茂、斗志昂扬,让她一眼相中的男人吗?她几乎泣血:“我没有钱……偿还债务,公司破产,剩下的……是青寒的。”张科俭摇头:“没必要,她才六岁,那些东西给我本就是给她。”祁琇羽讥笑:“你可不止一个孩子。”张科俭挑眉:“现在你的公司面临破产,债务让你声名狼藉,你拿什么跟我争青寒,你觉得法院会把孩子给一个欠着债务的女人吗?况且……给你撑腰的娘家人可都不在了。”
半年前,祁琇羽的母亲离世,原本能帮扶她的祁家已经再无一人。祁琇羽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忽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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