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有人要去往自己的座位,边经过边小声地向座位上的人说“谢谢”,还有人在讨论“你猜今天到底有哪些嘉宾啊”……那些细碎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却并不显得喧哗。大家都充满着期待,并且耐心等待着。等到会展中心的灯光暗下去,一束光打向了舞台,在响起的音乐中,一道磁性的嗓音响了起来:“《听见你的声音》即将开始,一号声音大咖请就位,二号声音大咖请就位,三号声音大咖请就位……六号声音大咖请就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观众席上的一排聚光灯也亮了起来,照向舞台。“现场5秒倒计时,5、4、3、2、1,欢迎《听见你的声音》的发声者。”两位主持人从缓缓打开的门后走出,全场沸腾,掌声如雷鸣般响起。盛如珩收起了手机,坐直了身子,目光投向舞台。主持人风趣的开场白,再加上一段配音展示,让观众们的兴致高昂起来,主持人随后介绍综艺的规则,六位神秘嘉宾的照片剪影出现在了主持人身后大荧幕上。他一眼就认出了裴聆的剪影。那几乎是印刻在他灵魂里的烙印,只一眼,他就知道那是裴聆。“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六位神秘声音大咖,带来他们的声音展示。”几道声音,或娇柔带笑,或节奏从容,时而夹杂急促的变化,时而饱含情绪的起伏。观众们的情绪随着几段念白的展示起起伏伏,盛如珩认真地听着,一直到最后一位嘉宾。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会场里响起,像是常年被浓茶烈酒熏染出来的,低低的、哑哑的,震得观众席的大家霎时安静下来。“不知道怎么开头,但还是得跟大家有个交代。我之前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我生病了。其实我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得这个病,不知道是因为父母的意外过世,还是断崖式的分手,就是某天一觉醒来,我开始觉得活着,没意思透了。我不想吃饭,不想看信息,不想接电话,不想睡觉,也不想清醒……我把自己关进了一个小壳子里,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不能有光,我觉得刺眼,看到窗户,我就想跳下去。我觉得啊,父母的过世就是因为那晚我没有回父母家里去,被分手呢,也怪我,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总之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有一天晚上,我就一个人往海边去,黑漆漆的海,就像我黑漆漆的小壳子,很有安全感。我跳了下去。”那道声音嘶哑,像是烧到底的随时会熄灭掉的蜡烛,他一顿,就像吹来的寒风,要熄灭这最后一点光亮。
盛如珩搭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收紧,心也像是被人紧紧地攥住,身体里泛起了细密的疼痛感。“可能人到了谷底,真的会否极泰来、触底反弹。我被人救了。”他又开了口,娓娓道来。让观众们松了一口气。“那天晚上我看到光了,月光不刺眼,明晃晃的,还吹了风,夏日的晚风是热的。后来我去看了医生,我开始吃药、做心理咨询,我去旅游、去见朋友,我学游泳,培养新的爱好。我觉得抑郁症这三个字难以启齿,但怎么说呢,这病要命,也不要命。当有人跟我说‘没关系,软弱、敏感、爱哭都没关系’的时候,当有人肯定我、鼓励我、理解我,拉着我往前走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活着真好。我还有爱人的能力。真好。”尾音带笑,一段独白结束,观众席的掌声如潮水,涌向幕后的几位嘉宾。盛如珩一直知道裴聆的声音很好听,但他从不知道裴聆的声音有这么大的塑造力。他的每一种声线,都和角色的语气和状态无比贴合。他可以配低哑的念白,让观众彷佛真的看到一个身患抑郁症的人苦苦挣扎,丧失求生意志,又绝处逢生,于低谷中乘风好去,长空万里。他也可以还原经典影视剧作品中的对白,让人恍然以为是原配重现。他还配了一段特效音,那样多变的特效音瞬间把人拉入了科幻的世界里,叫人赞叹。到最后的观众票选环节,盛如珩投了票,然后便紧张地盯着大屏幕。“经过三轮展示和比拼,终于,大家找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本期得票最高的心动之声就是——”主持人故意顿了顿,然后笑起来,“他就是我们的‘浪花’。”主持人的尾声拖长,灯光晃动,在音乐中聚光于舞台上那道门前,所有的观众也都紧紧地盯着光照的方向。男人身姿挺拔,不紧不慢地从光里走了出来。一身月白色西装让他显得分外清绝,他的瞳孔映照着聚光灯,被渲染成了清透的琥珀色,目光沉静地看过来,然后缓缓一笑。“非衣老师!”观众席铺天盖地的掌声和尖叫声里,盛如珩看着台上的裴聆,目光温柔,掌声热烈。比之其他人,更多爱意。“非衣老师这是第一次走到台前来对吧?”主持人笑着看向他,“跟观众们打个招呼吧,这会场的房顶都快要被您的粉丝们掀翻了。”裴聆站在立式话筒前,清朗的嗓音从胸腔里轻震而出,咬字带笑,语调不疾不徐:“大家好,我是非衣。”
18PO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