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一世在位第八年,晴。父王要为我选婿,他第一个选中的是勇者。我拒绝了。父王问我为什么,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我很费解。我说:“我可以八十岁都跟勇者待在一起,八十岁还跟勇者抢黄油面包,也可以八十岁还跟他打架……但我们为什么要结婚?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当时勇者就在我身边,深以为然地点头。父王又挑选了很多优秀的青年,我每一个都不喜欢。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威廉一世在位第十三年,晴。我又被掳走了。诸神啊,我真的这么美丽吗?隔几年就要被抢一次?可惜我是位娇弱的公主。我无力反抗。在来的路上,我悄悄留下了许多记号,相信再过不久,我们朋友们就会来救我。我跟从前一样娇弱。但幸好,我看了很多书,变得聪明了。威廉一世在位第十三年,晴。魔王把我关在地下室,这里有老鼠和蟑螂,又脏又乱。无意间,我听到他手下的魔物们说话。魔物们说,魔王已经发现了勇者们的踪迹,准备借这个机会,设下圈套,将这支强大的勇者小队一网打尽,日后就没有人能阻止魔王鞭挞列国了。我感到惶恐。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我深深地知道,这次的敌人远比以往要强。魔王的魔力如群山般连绵不绝,他有很多手下,这里到处都是魔物……或许我不该留下那些记号……不行啊,我得提醒他们。可我怎么提醒呢?我出不去。怎么办……威廉一世在位第十三年,晴。想了一天一夜,我终于知道了。杀了魔王就可以。我记得魔王的弱点,我在书里看到过。得杀了它,我想。“……我???”幽静的地下室,童溧就着头顶那颗“夜明珠”微弱的光,阅读着自己的日记。看到最后,她震惊而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杀的?”“不一定。”范向阳被她惊恐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可能是你想杀,但没成功,这毕竟只是你的日记。”童溧稍稍安心了点,差点被这个日记吓死,那是魔王哎,整座古堡都是它弄出来的,她何德何能杀了魔王。“说好结盟,我的日记已经共享了,范老师可不能背叛。”她松了口气,靠在墙上跟范向阳聊天。这里是一处地下室,她一直没能找到离开的办法,直到刚才范向阳闯进来,根据线索从楼上给她找来了钥匙。天杀的,钥匙竟然在楼上。要是一直没人进来,她岂不是要在里面困一期?范向阳无奈笑笑,展示手背上的血条给她看,还有将近一半。“就算你是我的猎杀顺位,我这个血条,也没有杀你的必要啊,再说我不是也把身上的信息都给你了吗?”地下室也有好处,这里没有黄铜雀鸟,童溧的血条,大约是所有成员里掉得最少的,范向阳进来时,她就磨掉了一块血皮。两人稍微交谈,立刻达成共识——结盟,交换信息。他们的血条都很高,暂时没有反水的风险。
童溧翻着自己的日记,嘀咕:“那魔王到底死没死……”“她杀了我。”魔王这样说。说这话时,他脸上露出憎恶、痛恨、后悔各种复杂情绪交织的表情,显得分外狰狞。喻闻抱着剑,靠在墙上。他说:“请开始你的演讲。”魔王:“……”喻闻:“不好意思,请说出你的故事。”魔王又狠狠瞪他一眼,喻闻真的要被工作人员敬业得笑了。“……她假意顺从我,邀请我共进晚宴——可事实是,她往我的葡萄酒中,滴入了她自己的鲜血。”喻闻:“她的血有什么用?”魔王傲然道:“我唯一的弱点,是纯净之人的鲜血。”喻闻:“她是纯净之人?”魔王:“喝下她的血前,我不知道,喝下她的血后,我能确定,她就是百年难遇的纯净之人。她的灵魂和鲜血,是我品尝过的最纯洁最甜美的。”……挺好的。这叫什么?吃饱了再死,做鬼也风流?“她是我见过最愚蠢的公主!”魔王愤怒地说:“她连一丝魔法也不会,是如此娇弱,连饿一顿都受不了,被地下室的老鼠啃咬肌肤,会整夜整夜地哭……我以为她毫无威胁!可她竟敢——若她不是纯净之人……”喻闻:“可她偏偏是。”纯洁克制邪恶,世间真理如此。魔王说:“固然,我的□□死去,可我的灵魂永存!那愚蠢而娇弱的公主,被我肉身消亡逸散的魔力冲击得昏了过去,魔物们将她扔在地下室,我决定活活饿死她,满足我心中快意……“可就在这时,勇者小队赶来了。“他们竟然想救她!救这名愚蠢的公主?我不允许,我不接受。我失去了□□,必须有人承受比这更甚千倍万倍的痛苦!“于是我诅咒了这里。“我诅咒,魔王的城堡变作世间至强的牢笼,数不尽的魔物化作幽灵雀鸟,吞吃他们的血肉;我诅咒,时间在他们身上凝固,伤口永远铭刻,永不愈合!如群山般连绵的魔力啊!我愿你化为至邪至恶的诅咒魔法,以七日为限,倘若他们当中,没有人愿意献祭同伴的灵魂滋养魔王,那就让他们永远都无法离开吧!”献祭,同伴的灵魂?喻闻轻微地眨了下眼。他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出不去了】。强大的魔王留下一道拼死反扑,困住了整支勇者小队。“你们的弱点,是你们自己。”是的。他们的弱点,是同伴。“……谢谢您的讲述。”良久,喻闻开口,他直起身,彬彬有礼地行了个绅士礼,向魔王告别:“很高兴听到您的不幸,我要去下一关了,愿不再会,尊敬的冕下。”他抬步,不疾不徐,向着甬道尽头走去。 大逃杀录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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