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有几分试探,若今日不能及时给出答复,只怕将来呼荣会再生异心。且说苍霄城本就是关口要道,西南各国商队入言定要经此处,必当严加管理。然而圣上虽早有想法,众臣却迟迟商议不出完善的政策来。
思及此处,广威帝忽而想起前些日子正收到过这样一份奏章,出自他的三皇子之手。是时他忙于处理更要紧的政务,只粗略扫过两眼,未曾给予批复,就暂且搁置在一旁。更是因为沈墨即先前的顽固执拗,不等他自行服软,广威帝是绝不会主动缓和的。
不过圣上也早就知晓,那奏疏中所拟之策,确有许多独到优异的方略。再加之过去各位官员提议不少,二者相合,倒是可行之举。
“你速去紫宸殿书案上,寻小狐的文章过来。”
于是广威帝身边宦官领命离席。
小狐正是沈墨即乳名,却许久未闻何人唤过了。父皇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此称呼自己,一来确是心情舒畅,今日既得了呼荣臣服,亦向其展现宗主大国威严之风;二来也为先前之事找了台阶下,终是打算将父子关系重修于好,才出言提醒。
既然目的将要达成,沈墨即可不能再这般“不识抬举”了。他但笑不语,只静观眼下如何发展。
内侍奉上奏疏,广威帝语调不疾不徐:“苍霄民市物价鱼龙混杂,更有走私、假冒等恶劣行径层出不穷,早该管制。”
从呼荣世子处细致了解过边市内情,沈墨即列出了数项关键,如官方把控物价度量,不得私售茶叶丝绸等。他照此拟定了互市律法,各条各目,颇为详实。除却吸引属国商贸往来,以振边关经济,也牢牢把控住大言利益。
“我朝自有万全之策以应,世子以为如何?”
广威帝肃声反问,态度分明:既是言朝辖事,呼荣身为属国便无资格干涉。所呈奏疏为证大言确有其能,但也仅此而已,断不会借宫宴公开新政。到底如何施行,自然是由圣上决断。
边关要事代表着言朝威信,绝无可能有半步退让。郁承光收了轻慢之态,整衣敛容起身复拜,真正表现出些许敬意。
“方才贪杯多饮,一时脑热说了玩笑话。圣上宽宏仁厚,想必不会怪罪。”呼荣世子恭谨认真道。
他既如此说话,广威帝也顺势而为,只摆手一笑置之:“两国将修累世之好,细枝末节之事无需在意。世子许诺赠与大言良马,朕倒是在想以何物回之,才足证你我邦交往来。”
此话正是在询问呼荣世子意下如何。既得到应允,郁承光终是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臣请圣上赐公主下嫁,与呼荣和亲。”
广威帝略一沉吟:“可。”
以姻亲巩固关系再正常不过,郁承光又极有可能是呼荣未来大君,此番和亲既是两国交好象征,更有不小的实际利益可图。于情于理,广威帝都没有理由拒绝。
然而此刻郁承光复又补充:“臣意欲求娶,大言嫡亲公主。”
一时之间,广威帝默然无话。
原来后手是留在此处。
宴席终是散场。
沈墨即立于殿外,待晚风拂去最后几分酒意,身边唯有崔慎在守着。一名宦官快步前来,不卑不亢道:“三殿下,圣人有请。”
跟随前往父皇处,沈墨即步伐稍缓,仍在思索宫宴一事。历来和亲之仪更重表面名号,言朝国力不弱,本不会以真公主和亲。但呼荣毕竟地理位置特殊,从各方条件来看都理应且不得不拉拢,相较之下,郁承光的要求也不算过分。
反而代表了另一重意味:将来公主生下子嗣,未来世代呼荣大君都会有言朝皇室血脉,才是真正的“累世称臣”。
单论政治角度而言,应下呼荣和亲毋庸置疑,但——
偏殿门外,宦官示意沈墨即稍等片刻,不一会就见大公主走出。察觉到她神情郑重,里面谈了何事便不难猜测。
“长姐深明大义,弟弟钦佩。”沈墨即本欲再说些什么,话到舌尖却是滞涩,最终也只施了一礼。
“不必。”沈思榆对他柔柔一笑,“照顾好朝平。”说罢转身款步走入夏夜之中。望着她的背影,沈墨即微微垂眸,无言地随宦官跨进大门。
与长姐的态度截然相反,殿中气氛更为肃然沉寂。沈墨即已然整理好了心绪,神色丝毫没有异样,平静如常道:“见过父皇,儿前来请罪。”
广威帝面无表情,亦看不出喜怒。他并未提自己主动召见,反问道:“所为何事?”
“先前幼稚糊涂,非要与父亲斗气做出错事,竟连学习和庶务都不顾了。如今总算明悟父亲良苦用心,故请父亲宽恕。”
连同称呼也一并换过,沈墨即字字诚恳真切,更是将问题重心转移到自身任性妄为,而掩下了与李后明争暗斗的部分。
“你知道孰轻孰重便是了,往后专心政事,莫要再犯。”广威帝微微点头,话锋又是一转,“你与呼荣世子,可是有来往结交?”
“父皇明鉴。”沈墨即坦然应下。宫中是瞒不住消息的,自那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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