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庭院里的花落了大半,皑皑白雪轻飘飘落下覆盖满地狼藉,所至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迂回的长廊中,端着汤药的丫鬟轻手轻脚穿过,沾上一丝风雪,静悄悄推开干涩的木门。
“咳咳!”
入门既是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声,声嘶力竭,其中隐约夹杂着那人沙哑的嗓音。一只手轻轻掀开幕帘,看到倚在美人榻上正捂着胸口不停咳嗽的人,翠兰眼眸微闪,随后便“哎呦”了一声,她连忙将汤药放下,走到那人面前掏出帕子小心翼翼拍着他清瘦颤抖的后背。
这薄薄的肩颈一摸好似能摸到底,脊骨紧紧挨在一起硌得她手疼,翠兰瞥了眼底下的人,目光不明,只是侧了侧头,唉声叹气说道:
“这大冷天的,哥儿既然知道自个儿身体不好,还非要和二少爷作对,这下好,染上风寒了。”
素衣布衫的女子不曾注意到身边人的脸色,嘴巴一张便是烦闷的劝诫,她随看着年轻,语气却老成,浑身上下带着一股管教味儿,若是现下有旁人在,大抵会认为宋清庭是她手下的一个犯错事的丫鬟。
宋清庭偏头,眼中略显不耐,重重将汤药往桌上一放,“哒”一下,药汁洒了出去,苦涩难闻的药味顿时弥漫开来,有几滴甚至溅到了他素色的单衣上。
他看都不看一眼,沉声喊道,“滚出去!”
翠兰大惊,下意识想还嘴,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恶狠狠瞪了他好几眼。宋清庭这一声喊,彻底让让她连表面功夫也做不下去了。
翠兰收了那碗没喝几口的汤药,咬牙道,“您还真是死性不改,难怪京城中的人对您都避之不及!”
她刻意弄大收拾的动静,宋清庭眼皮直跳,原本只想装作没看见,可当她提了那件事之后,宋清庭突然发狠掀翻了桌子,连带着翠兰手上的药罐都被摔了下去,“我说让你滚!”
“你!”翠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真想一刀杀了面前这个病秧子,好解了这口气!可说到底还是顾忌他的身份,只能硬生生忍住这口气,狠狠剜了他一眼,抱着药罐残骸哼哧哼哧跑了出去。
晦气!
当她愿意天天面对一个病秧子!蛇蝎之人!
呸!死了最好!
她走得急,又正在气头上,自然没发现从走廊那头传来的脚步声。十分清闲,好似在赏景,不紧不慢走到了宋清庭门前。
雪倒是不下了,可化雪却是最难挨过的一天,翠兰走的时候故意没关门,想让宋清庭吹风。大开的木门大喇喇被寒风吹得东晃西晃,宋清庭受了凉便一直咳嗽,现下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连头也昏昏沉沉,他扶着身边能支撑的事物吃力站起来,走到门前准备关门。
病弱的身躯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以前倒是没有真这么厉害,落了一次水后,竟一日不如一日。不过这也算好的了,原本他应该早早夭折在襁褓之时,可造化弄人,老天非要让他过了十几年人世间的苦日子,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感受。
他咳得不行,弯着腰将门关上,将要压上门闩,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只手,那只手将门格挡开,宋清庭一时受惊,止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惊恐不定地看着来人。
“哥哥怎得病的更重了?”
人为至,声先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宋清庭眉头狠狠一皱,下意识露出嫌恶的表情,他在暗地里掐紧了掌心,如临大敌地掀开眼皮。
白雪皑皑中,那人轻而易举将他紧紧按住的门打开,骨节分明的指尖抵着他握住门闩的手,轻轻一圈,宋清庭踉跄一步,被他带着往前,梅花香迎面而来。
“今儿个后院的梅花开得极好,我寻思着哥哥喜欢,就叫人折了几枝送到你这来。”宋明章眉眼带笑,话音刚来,他身后的小厮便捧来装着几枝梅花的花瓶,轻手轻脚放在窗边。
屋子里多是白色,一时间多了这般鲜艳的颜色,宋明章眯起眼睛,笑着说道,“瞧着是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宋清庭却连半分目光都不曾施舍给那几朵花,指尖摸索着要扳开他牢牢钳住自己的手。可惜他身体弱,明明年岁比面前人大差不差,力气却不如宋明章,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他的束缚。
径直扳了一会儿,他便有些累了,便冷声询问始作俑者,“你又来作甚?”
声音中隐含怒气,他冰冷地质问对方。
宋明章生得高,宋清庭并不想仰视他,所以只是看着他肩头冷冷道,“滚出去。”
闻言,宋明章咧开嘴角,脸颊蹭着他冰凉的掌心,“哥哥好生无情。”
他生得好看,这一笑如明月争辉,刹那间甚至比过了屋里那几朵冷艳的红梅。
可宋清庭看到他如此虚伪做作的模样,头却愈发沉重,空空如也的胃也在叫嚣着恶心,想吐。
“有必要?”他上下扫了一眼,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别恶心我。”
气氛陷入冰点,那杵在墙角的小厮战战兢兢,吓得浑身冒冷汗。正当在纠结是听还是不听之时,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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