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栖霞山剿匪一事,顾珩一走就是五日,那日走得急,并未与少年作别,如今刚回府,便风尘仆仆奔向别院。
不料竟看到院门大开,远远似乎还听到一阵喧哗声,顾珩刚走入院落,馥郁的清甜香气立刻扑鼻而来。
屋中柳氏正满脸怒容,气得一手指着跪在榻前的小丫头,厉声呵斥道:“你这丫头,还不速速让开,沈情这遭儿恐要成礼,你在这添什么乱,若是出了事,我定饶不了你!”
柳氏自嫁来顾府,性子向来温吞柔和,如今这样勃然大怒的模样,倒是头一次见,一旁的大夫见此情景,暗自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也未敢多言。
翠桃却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泪水在圆圆的眼睛里打转,又犟得不肯落下,她双手颤抖着拽住柳氏袖摆,面容憔悴,凄声恳求:“夫人,夫人,翠桃求您了,少君不能见人的。。。”
“你!”
柳氏正要继续发脾气,打眼却看到顾珩脸色阴沉沉的自门外走来,立即敛了怒容,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老爷”。
翠桃见到顾珩,便仿佛见到救星一般,一路跪行着扑到他脚下,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落:“老爷,老爷,您快救救少君,少君。。。少君他就快要死了!”
柳氏见状,心中大为吃惊,一时之间竟有些怔然,不明白方才还视自己如同洪水猛兽般的翠桃,为何一见顾珩便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难道还怕她迫害沈情那孩子不成?
“出去!”
顾珩突然冷冷出声,柳氏还以为他在赶那小丫头走,正要宽慰几句,却见翠桃爬起身,抹着眼泪站在一旁候着,方才幡然醒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男人冷峻的侧脸。
“老爷,妾身。。。”
“我让你出去!”
男人冷若冰霜的看向她,声音中已然有几分警告意味,柳氏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滋味难以言喻,却又不敢违抗男人,只能颤着声音回了一句“妾身告退”,便缓缓退出门去。
待柳氏一走,顾珩急忙上前掀开床帐,一股浓郁到令人几欲昏厥的香气瞬间铺满房间,翠桃和大夫皆为中庸,自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只是觉得那香气馥郁的令人心头发慌。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顾珩,小心翼翼觑着他的神色,见他好像没有闻到香气般,依旧面色如常,却并未注意到额角青筋隐隐浮现。
“上前来。”
大夫闻言,急忙上前查看,见榻上少年已然烧的满脸通红,方才刚刚盖上额头的湿冷布巾此时已被熨出蒸腾的热气,大夫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从药匣子里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少年嘴中,待他身上热意下去一些,才替他翻了下身子,却见后颈上一颗朱砂痣浑然天成,红得仿若快滴出血一般。
“如何了?”顾珩在一旁全程目睹,自然也看到那颗灼目的朱砂痣,目光不禁微微闪烁。
“禀相爷,坤泽都是在及冠之前便已成礼,可少君的潮期却生生迟了两年,这并不是好现象,草民方才已与少君服下‘抑香丸’,之后如何,且看少君能否熬过潮期了。”
翠桃面色憔悴的将大夫送出府,见他即将离去,犹豫再三后,出声将人叫住:“可。。。可否请您留步!”
大夫闻言,转头看向她,却见她脸上满满的担忧之色,便问道:“姑娘还有事?”
“少君他。。。若是熬不过潮期,会怎么样?”
大夫并未作声,只是沉默的看着她,随后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缓缓离去。
翠桃失魂落魄的回到内院,双眼已然哭的红肿,一抬头却见轩窗映出的高大身影,心中竟隐隐生出几分恨意。
那夜之前,少君明明还好好的,如今却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生死难料,又怎知不是因为被强制成礼,才导致今日局面。
她抹掉面上的眼泪,却又忍不住开始自责起来,若是自己睡得没那么沉,说不定那等肮脏龌龊之事并不会发生,如今又怎会只余后悔?
翠桃走进屋里,那股香气已经退散不少,男人便坐在榻边,沉默的看着榻上的少年,她从水盆儿里洗了一块儿布巾,低眉垂眼的走过去,替少年换掉额头那块。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日头西沉,天边红得像团火,翠桃点起灯,看男人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紧张的咬了下唇,出声提醒道:“老爷,时候不早了。”
顾珩眼未抬,只说道:“你下去罢,今夜我守在这里。”
翠桃咬紧牙关,看了一眼男人背影,心中极为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走出屋子。
翠桃走后,屋子里再也没了其他动静,只余烛火燃烧时的细微声响。
日落西沉,榻上少年呼吸沉重,半张脸隐入阴影中,面上汗水淋漓,干了又湿,湿了又干,顾珩拨开他脸颊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指腹轻轻抚摸着还有些发烫的肌肤。
沈情似乎是感觉到他人的抚触,觉得温柔,便梦到了很久远的事情,他微微张了张唇瓣,发出模糊的呓语:“娘。。。天冷了。。。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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