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初升,春日和煦的阳光已透过窗户的油纸,撒在了寝殿之内。今日没有大朝会,赵靖此时刚起。有人掀开那如雾如纱的帐帘,方有鱼贯而入的宫人捧着铜盆,方帕,皇帝的朝服入内。整个寝殿还静悄悄的,可永安宫奴才们的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神色。连于庆一贯稳妥,也受这气氛感染,给皇帝穿衣时,那笑也没下去过。赵靖低了低眉。“笑什么?”“婧主儿如今是正经主子了,奴才瞧皇上高兴,所以奴才也高兴。”赵靖这才强压下自己嘴角的弧度,板着脸,难得不严厉驳道。“朕可没高兴。”于庆不戳破正欲迎合,那床榻上有人听着动静,跟着也起来了。赵靖看见了,立刻说到。“起这么早做什么?”齐瞻月一头青丝无任何发饰,铺散在她月牙色的寝衣上,她没当即答话,而是走过来,主动就着皇上抬着的胳膊,给他系扣子。“臣妾服侍您。”这是嫔妃伺候皇帝过夜后的规矩,赵靖本不想拘着她,怕她累着,可看着她体贴的给自己穿衣,他又从中品出了另外一层意思,默了默,并没有拒绝。齐瞻月给他当了一年的宫女,大多都是偏殿的活儿,寝殿里的事,倒是头一次,可现下她手脚轻柔,一点不出错,十分妥帖细心。她主动伺候,其余宫人就闲了,加上于庆瞧出了皇帝心思,捧着一应服饰,只由齐瞻月给他穿戴。等需要给皇上挂腰间配饰,理裤袍边时,齐瞻月已极其自然跪到了赵靖的脚边,弯下腰给他整理。赵靖差些脱口而出叫她起来,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又不便开口。跪着伺候皇帝梳洗,那也嫔妃应守的规矩。齐瞻月很懂事,从来不坏宫规,也从不让他给她开特权。可赵靖看着自己脚边那恭顺的身影,心里却不太舒快。齐瞻月的温顺,常常能无形化解他的烦闷,可这刻,他忽而有些希望,她不要那么懂事和听话。他心里诸多念头,却不知如何表达,若要开口,好似又会变成训斥,可齐瞻月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张了张嘴,忍了下来。眼见什么都妥当了,赵靖才出声,只不过是对奴才说的。“都下去,于庆在外等朕。”殿里只余两人了,齐瞻月还在细心检查赵靖腰带上配饰有无缠绕,看见玉佩与香囊绞成了一股,她正欲解开,一只手已拎着她的胳膊,要把她拽起来。“皇上,等等……”她注意力还在那绳子上,赵靖倒是停了力,可怕她摔了,又不能松开。齐瞻月就这么借着皇帝的手劲,蹲不是蹲,跪不是跪地给他整理,怎么看怎么滑稽。等到齐瞻月站起来后,因第一次服侍他起床穿戴,总怕漏了什么,还在检查,完全意识不到,昨夜“洞房花烛”,她这时好好站着,认真看看他,比什么都强。赵靖重新问着已经问过的话。“怎么不多睡会儿?”明明昨晚他已经很克制了,却总担心她身子骨受不住。齐瞻月浅浅笑了笑,垫脚给他理着领子。“皇上忘了,臣妾今日还得去给皇后行大礼呢。”哦,是的。齐瞻月本想问刑礼是何时,可又担心赵靖听了心中不快,便罢了,左不过是等人来通知就好了。两人这才面对面有了短暂的相视。虽无大朝会,但政还是要议的,时间也不早了,赵靖该走了。他遣退下人,其实是很想拉一下她的手,也很想在她洁白的额间印一个吻。临了了,明明昨夜两人最亲密的事都做了,此刻他又不知该如何动作。踌躇半天,居然是抬起左手,在齐瞻月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就转身出门了。走出两步,大概他也立刻反应过来,这动作简直莫名其妙!脚步忽而变得十分急切,候在门口的于庆没想皇帝出来步子这么快,摁着帽子忙跟上去。皇帝走了,华春等才入内伺候齐瞻月的梳洗。华春姑姑见自家娘娘捂着肩头站在原地,忙关心问到是怎么了。齐瞻月回过神来,无奈笑笑。“没事,有点疼。”复而在舒燕咋咋呼呼的担心中,又只能解释是自己睡觉压着了,然后就催着舒燕等人给自己梳洗。今日有要紧的礼仪,晨昏定省必得比平日更早才行。她是第一个到长阳宫的,而皇后也早早特意穿戴整齐,已在正殿候着她了。皇后笑得温婉,待齐瞻月行完妾妃对皇后的三叩九拜大礼,忙让宫女扶她入座。齐瞻月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在那大礼之外,再次跪拜行礼。“嫔妾谢娘娘成全照拂的恩情。”皇后的欣慰与欢喜几乎写在了脸上,忙让她起来。“本宫不仅仅是成全你,更是为了皇上的心意,你昨夜辛苦,不必如此拘礼,快坐下吧。”齐瞻月这才谢恩入座。皇后虽促成了这件事,但也依然挂心着齐瞻月的身子,细细问了,又叮嘱不少,直到其余嫔妃相继觐见才止了谈话。齐瞻月昨夜侍了寝,嫔妃们自然都是知道了,大部分人都神色恹恹,往日长阳宫三言两语的闲聊热闹也少了许多。拜见完皇后,齐瞻月从长阳宫出来,身后却有人请她留步。是盈嫔。盈嫔如今是后宫唯一有孕的女子,身份格外贵重,哪怕赵靖不太待见,为着后嗣也是要关怀的。盈嫔的蜀锦石榴裙外是镂金线绣褂,满头珠翠夺人目光,特别是其中的衔珠金鸾簪,那是太后知她有孕时,特意赏的。齐瞻月转过身,同盈嫔行了平礼。盈嫔没动,虽二人位份相同,但尊贵却有别。盈嫔站着,表情复杂,甚至没有所谓的桀骜,她和齐瞻月的不对付,大多还是因为那次降位和皇帝的亲疏有别。或许过去,闲话时偶尔占个嘴上痛快也就过了,可如今她怀有皇嗣,皇后所生的大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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