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句。
“凤昭公子,你看的什么呢?”淮山君走了几步,没见墨君圣跟过来,喊了一声,又轻笑着问他,“魂都落了。”
“殿门上的刻字,很好。”仅存的几个字,端正圆润,一味地冠冕堂皇,全然不似淮山君行笔时险峻雄奇的风骨。墨君圣一字一词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轮,又说了一道:“很好。”
“是么?”淮山君踏上那皮毛,走过的时候刻意蹭了蹭靴底,在那一派绒绒雪白中烙下了两团乌黑的鞋底。
“是。”墨君圣也同样,只是他走在淮山君后头,倒是没趟泥水,一路行来,地上的浮尘也被雨水洗了去,因而落在毛皮上的是两个轻浅的水印子。
二者走过的行径,黑与白,此刻分明,墨君圣回身瞥了一眼,不觉微微愣神。
“那便好。”淮山君推开厚重幽禁的殿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殿内透出熹微的火光,映照在那方如玉的面容上,森罗神色愈发显得晦涩难明。
“这上面写的是:‘欢喜以和风袅袅,悲怒以威风煌煌,乐可舒灵,曲能通神’。”淮山君以指节轻轻地叩了叩那铜制的殿门,两声长吟如亘古的钟吕悠悠鸣响。
“所以,这殿宇是存放丝竹弦管的?”
墨君圣眼底泛起微澜。淮山君言出必践,既说要送予他一张琴,有此一着,他并不觉得意外。
“你倒是乖觉。”淮山君轻笑道,抬步踏进殿内。墨君圣亦笑了笑,旋身跟了过去。
甫入门,便是一扇丈高的座屏,单以那基底的成色看来,似乎所用的材质与殿门一般无二。屏芯是整块轻而薄透的黑云母,镂刻出的纹路又用鎏金细致地描了一次,被侧面立着的灯火映照,满屏微光粼粼,端的是气势堂皇威仪赫赫。
“那是凤鸟。”淮山君抬手指点道。
但见座屏上淮山君所指之处,镂刻的鸣禽首德膺仁,飞跃作引吭之状,尾翼上万千翎羽丝缕垂下,因雕琢之深浅以呈五色之分辨。五采鸟闻琴则舞,至于在旁的一双,想来便是皇鸟与鸾鸟了。
淮山君引着墨君圣绕向座屏之后,走不多时,便得见屏上一位仙人,正独坐幽篁,衣带当风,膝上置琴,十指轻拢慢捻,身周草木如历三秋般向死而生,自荣还枯。大荒经有言,太子长琴抱琴而生,处榣山,始作乐风,能使五采鸟舞于中庭,是为乐之神。
到了尽头,淮山君将帷幕撇到一旁,跟前便是一道走廊,道旁隔间较寻常更小些,没有隔门,只在楣上挂着一席竹帘,借着烛台的点点幽光,能影影绰绰地照见隔间里供奉着的丝竹管乐。
“琵琶?”墨君圣以前只单知道淮山君擅箜篌,此时见了这许多隔断,着实令他如坠烟海。“师尊会么?”
然而淮山君却笑道:“不会还不能藏么?我就看中它好看。”言罢,他纤眉微挑,斜睨着墨君圣,“莫说是我,你们人——特别是些富贵人家,家里书柜上放着的经纶典籍也是作门面,可曾悉心读过一本?”
墨君圣眉头轻蹙:“歪理邪说。”
“我是非人,惯不说正经话。”淮山君莞尔一笑,华容如桃夭灼灼,次了。看过后,他将折扇收起,以指节轻轻地敲了敲最后那几行字,道:“退治……最后是被异乡人征讨了,‘破败的村落自烈焰中涅盘而生’,这样的终局算是情理之中,想来也是世人所乐见的。”
“春秋笔法罢了。”墨君圣听见水滚了,揭开盖子查看,眼前呈现的却是一脉殷红。他格外仔细地嗅了嗅,在鼻翼间翕动的,虽不是腥甜血气,也不是清苦茶香,而是另一种不好不坏的古怪味道。给淮山君续了半盏,问他:“那是什么?”
淮山君正色道:“是中阴界泊来的茶。”继而又似乎很好心地殷勤道:“凤昭要品鉴吗?”
“敬谢不敏。”中阴界那些个鬼的执念之深重,过三途河时都得沉下去,哪里还存有品茗的心思。墨君圣一听就知道那“茶汤”怕是有诈,当下便回绝了,给了自己一盏白水,果然得见淮山君不无遗憾的神色。
“真是可惜。”淮山君捏着折扇,半枕着那团雪堆样的毛皮靠枕,意态甚是慵懒闲适。“下一卷讲的什么?”
墨君圣从淮山君膝上拿过那本志异:“是《雪之姬》。”
雪女的故事是很老旧的传说了,笔者只是润色了一些微末的情节,让整个篇章显得更为柔美而伤感。
白衣乌发,透明得如同冰晶一般的绝色女子,在破败腐朽的木屋之中,悼念着因为背叛自己,从而被风雪埋没的情人,这本身就是一场悲伤而残酷的祭奠。
“这是在告诫要信守诺言,然而总有少年人不听劝。”幽微的烛光在蝶翼一般的长睫下透出含糊的阴影,底下的眸光或浮或沉地迷离着,望过来的时候似乎意有所指。
“但若是执念,怎能被轻易了断呢?”就如同飞蛾困于灯火,而他困于淮山君。墨君圣想说些什么,话到唇边,终究是未曾开口。
再下一卷是《恶之华》,说的是寡居的某某妃子因为嫉妒某某夫人觅得风姿卓绝的某某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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