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他把阵法图递给你的时候,你郑重其事的样子就好像只受惊的野猫,毛都炸起来了。”重冥略略笑了两声,又贴近到墨君圣耳边,“何必这么怕他,莫不是心里有鬼,还是季狐衣那事与你相关?”
“胡说。”墨君圣淡淡道,又提笔在那张阵图上勾画片刻,蓦地开口:“与他生了龃龉的,何止是我。”
“是,”重冥眯起微圆的杏眼,“这殿上的每一位,他都得罪过,我这么说,也的确是不太好。”
听他念着,墨君圣不免向角落中一处地方看去,那里摆着的一套书案,属于那位从不在此地露面的师兄。
无姓,名易,是人。
这位易师兄,并不修习术法,却于剑之一道上有着很深的造诣,也因此与他们没有话可说,更与谁都不亲近,好似隐士一般,常年在易水阁离群索居着,冷眼观世,辟易这喧嚣滚滚的万丈红尘。
仿佛也就是在初入浮阁时,很正经地照了一面罢。月白麻衣,檀乌木簪,墨发以青纱高束,分明是朴素的剑客样子,唯有筋骨分明的指节按在玉碧的剑柄上。
孤高冷傲,是天生无情的人,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也因此可在剑出时斩落一切。
他是唯一没被季狐衣招惹到的,彼此之间没有际遇,当然也不会交恶。他并不属于殿中的哪一位,但这方殿所之上依旧会有他的位置,譬如天上月、海中礁,千载如一,不可动摇。
重冥道:“要不怎么说来着,‘花有几样红’呢,这谁不屑一顾的,却偏偏是谁梦寐以求的。”
是讽刺季狐衣命数有亏,但斯者已逝,如此话语落到身上,着实也太过弯酸刻薄了些。墨君圣听了,不免觉得略有几分不适。
大抵上,人与妖鬼之属无类,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生出莫名其妙的悲悯心,这通常被称作“良知”,而他眼下,就被所谓的“良知”很轻微地折磨了一下。
“你很厌恶他?”
“对啊,”重冥很坦然地答道,“因为事出突然,想出的许多招数都没法再用上,真是太可惜了。”言下之意,是嫌季狐衣的死让他白费了心思。
墨君圣又问:“那么,他是在哪里做得太过了么?”
“糟践吃食,还不够可耻吗?”重冥很理所当然地看着墨君圣,颇热情地邀他看沉决思分给自己的阵法图。
“公然舞弊,成何体统。”
墨君圣蹙眉,义正言辞地断然拒绝,重冥正想说话,却被重渊一笔杆子敲在额头上。
“但凡少吃些茶果,你的脑子也不会坏成这样。”
“还说我,就是被你打坏的。”
重渊几乎被气笑了,他将重冥的阵图展开,上面画着的,果不其然是种种精巧的糕点,都是甜腻带馅的款式,一口咬下去,有满满的芸豆沙在里面。
“尽管刻画得很细致,但我不是师尊,可不会让你轻易混过去。”最终还是代授课业的沉决思拍板,选了册不厚不薄的阵法书,让重冥在十日之内照着写一遍。
沉决思先看重渊的阵图,微微颔首,再看墨君圣的阵图,颔首之外,又格外称赞道:“不错。”
“看来你很有天资。”立在墨君圣跟前,琉璃骨的指尖在图上划下几道印痕,都是他觉得挺有意思的地方。
墨君圣不动声色地坐着,只在适当的时候恰如其分地敷衍两声,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念头,沉决思身上的衣香竟被他嗅出了几分血腥气。
若能剥掉这身画皮,定要看看内里的那些腑脏,究竟已经腐坏到了何种地步。他这么想着,只觉已然厌烦到了极点,但无论如何,也还得收敛着性子,继续、继续地忍耐下去。
散课,揖礼,作别。
自然是沉决思先行,墨君圣不想与他一道走,又刻意磨蹭了会儿,等有侍者进殿洒扫,才堪堪舍得起身出去。
踏过门槛的时候,劈头便是一阵刮骨风,早候在殿外的侍者快步迎上来,先是递给墨君圣一个袖炉,又拿了件银灰的斗篷围在他肩上。
“今日换了香?”隐约有一种馥郁的香味,透过包裹袖炉的绒布绵延不断地透出来,那样暖融融的,像是午后荫蔽下的日光,让人想要睡过去。
“是,医者说这方子温和,对公子这样病愈体虚的症候更好一些。”侍者亦步亦趋地跟在墨君圣身后,“起先好像是因为有一味药用尽了,便拟写了别的方子。”
“用尽了,”墨君圣闭目沉吟,咬字间有些微绵软的低缓,“香药之属,惯来有专司备库,竟也会用尽么?”
侍者神色一凛,轻声道:“记下了,即刻去查。”
“倒不急,查不出也没什么,”墨君圣停下步子,朝风来处的那方望了望,但见一片茫茫幽深的桃花树林,隔着湖水,或明或淡的影子扭曲着,像是烧焦了的枯骨,“只一点,要有分寸。”
侍者应了,上前一步,将他斗篷上被风吹得翻飞的系带抚平。
“今日这样冷,公子还要去万卷楼吗?”
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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