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我听见长期不用的厨房传来响动,热油噼里啪啦的声音,走近一看才发现阿熙站在灶台前,手里揣着锅勺,离油锅很远,伸直手臂扒拉锅里的菜。
旁边手机屏幕亮着,他做的笔记密密麻麻,每一段都是我爱吃的菜的做法,详细记录了从时长到火候。
阿熙的厨艺也不是一蹴而就,最初端到我面前的菜是黑的,肉是生的,米饭是电锅蒸的没什么问题。
“快吃饭,吃完饭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我没有动筷子,毫不留情拆穿他,“去看病吗?”
阿熙夹菜的手一顿,汤水滴到桌面他才回神,将油菜放进我的碗中,眼神闪躲,“不看病,没病为什么要看病?”
“阿熙,你别再骗我了,我是脑子有病,精神出问题,但我智力正常。”
牙齿磨着油菜,咬不断,我只好吃下一整根再说话,“别把我当小孩子哄。”
阿熙表情受伤,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慢吞吞进食,好像回想之前我们的相处,在确认从什么时候开始把我当小孩子看待的。
“你好久没出门,再憋下去就要在屋子里生根发芽了。”阿熙给我带好围巾,在毛衣底下贴个暖宝宝,最后拍拍它,拉上羽绒服拉链。
我仰着头,让他拉到顶端,垂下眼看他近在咫尺的鼻尖,“阿熙喜欢什么花?”
他搞不懂我无厘头的话,我说:“生根发芽,阿熙喜欢什么花,我就长成什么花,到时候在你身边看着也欢喜。”
“逻辑错了。”阿熙捏捏我的耳朵,“应该是你长成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我爱你,全部的你,无论你是变成什么样子,食人花也好,我天天割肉给你吃。”
我现在已经变成食人花了,割他的肉,喝他的血,还要缠着他,让他不得安生。
今天少有的天气好,阳光明媚,前几天下的雪化得所剩无几,唯独路旁的草丛里白茫茫,小孩玩乐堆的雪人渐渐融化,胡萝卜做的鼻子掉在地上。
雪是今年的初雪,傍晚时候开始下,那天比以往黑得要早。
我坐在落地窗边的地毯,看着大雪覆盖世间万物,美好的丑恶的干净的肮脏的,全都消失不见。
唯独阿熙超脱世俗,独立于善恶之外。
阿熙穿着黑色呢绒大衣,风度翩翩,迈开长腿走在院子里的小路上,身后紧跟一串脚印。
我想,我也该是其中一个脚印,因为他而诞生,只为留下他存在的证据。
门开了,阿熙身上裹着腊月底的寒气,走近时冻得我一颤,他双手摩擦取暖,抻开毛毯为我盖身上,兴冲冲地说:“等雪下大了就可以堆雪人。”
我撩开衣服,捉住他的手放在腹部。
猛然接触到冰凉的手,我冷得瑟缩,阿熙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见状立马抽出,我死死搂住他胳膊,蜷缩身体歪倒地毯上。
后来雪人没堆成,阿熙回家之前我在窗前睡着了,晚饭的时候一张口,声音变得沙哑,身上滚烫头也昏沉,倒是医生被淋成活雪人了。
检查完身体,医生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有些好笑地对阿熙说:“你打电话语气那个快,吓得我一分一秒不敢耽误,连滚带爬跑来的,这不就是个普通着凉发烧,没什么大碍,吃个退烧药不用到明天就活蹦乱跳的。”
阿熙也松口气,对着医生笑不出来。
因为医生最后一句话的“活蹦乱跳”太刺耳了,阿熙受不住。
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活蹦乱跳的。
阿熙注意到我的视线,向我承诺下次一定弥补遗憾。
不是看病,我们真的去玩了。
我们去了游乐场,可是我很扫兴,哪个游乐设施都不想碰,买了门票只在游乐场里面闲逛,阿熙一个劲问我想不想玩这个,想不想吃那个。
对任何东西提不起兴趣,我一一拒绝。
就算这样阿熙也高兴,看到个新鲜玩意依然来问我,眼睛闪闪发亮,被我当头泼冷水也不气馁,如此乐此不疲。
他绝大多数的耐心用在我身上,我真的害怕某个下次他不问了,或者说耐心告罄,觉得有失尊严。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爱我,这和我眼里只有他不一样,因为我依赖他,可我没有因此为他放弃什么,是我自作自受,我才是始作俑者,顺带着连累阿熙。
我牵住他手,小指勾住他的,就这样保持我们间亲昵的距离,每次摇晃都是拉钩上吊,我在向他许诺我的一辈子,短促的也好。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他拿出手机一看备注直接拒绝,铃声锲而不舍地催促,阿熙拒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后来干脆关机。
阿熙的悲恸藏不住,我想安慰他。
他收起手机放回兜里的时候,我说:“我想吃棉花糖。”
阿熙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重复一遍。
他如梦初醒,摸着钱包走到棉花糖摊,我指着样式繁琐,做工复杂,相应的色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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