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壳里,这是他短短几个月里一点一点精心打造的伪装,也是对外勉强剩下的一点自尊,掩盖潮涌下的无力自保。
庭轩一如既往的安静,眉眼里不见情绪,胡赛满意他的乖巧顺服,抛开心底里的那一点异样,说他们雄虫娇气不禁折腾,哪像他们雌虫体质强,自身愈合能力强,被……胡赛突然止住了话头,暗骂自己松了精神差点自毁名誉。对雌虫而言,以前的虫族社会愚朽黑暗,成婚后的雌虫任打任骂,甚至还有超强的自愈能力任由雄虫折腾是什么值得拿出去宣扬吹牛皮的好事吗?
他若无其事转移话题,说起了正事,总算到了离开荒星的时机。庭轩闻言,眉眼里总算肯有了点笑模样,胡赛被迷了眼,把庭轩拉入怀里,承诺一定会带着他离开这里,让他开心一下。
脖子硌着胡赛的肩膀硬骨头,庭轩放软胸腰,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大白眼。照他妹妹的吐槽就是渣男的承诺如同放屁,听个响儿玩玩就算了,还想心安理得?
庭轩自然不会相信胡赛一个绑匪的初衷,就算他现在看似对自己有情。
因为庭轩的原因,胡赛缺席了昨日的拾荒活动,赞比亚一只虫去了。雄虫娇贵,养好了才能放心,这是胡赛的原话,于是今日庭轩仍然被勒令躺在床上。赞比亚见了那眉毛跟打了死结似的,看着最崇敬可亲的大哥的眼里都带有一点不可思议和唾弃,像是胡赛背叛了他什么一样。胡赛也糟心,一巴掌呼上对方的脑门,拖着赞比亚出门看样子是有点拳头要和他谈谈。
目视两只虫离开,庭轩带着笑意的神采倏然冰冷下来,装不下去了。胡赛给出承诺的眼神忽然出来晃了一下,鲜明的绵绵情意装点了他的眉眼,以庭轩人类挑剔的眼光审视,冲淡那种浑不在意的邪气,竟显得他有点英俊。
呸,庭轩利索地将他抛之脑后。纵然他眼瞎,心却没有盲。胡赛之于他而言就是绑匪,绑匪会有人情可言么,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只虫。这里的风俗人情不能以地球来揣度,从被本土塑造的胡赛的态度看便清楚明白了。
他对待自己,更像一只宠物,说起雄虫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庭轩冷下表情,更多是在忧心自己的出路。
不管如何,离开荒星还是要靠胡赛。自胡赛开口表明以来,庭轩注意到他多了些平常不会有的动作——他时常打开柜子拿取和放置物品。
说到柜子,庭轩再度仔细打量柜子的外表,平平无奇的铁灰色,除了一点,挺牢固的,里面的东西对胡赛应该很重要,可能是对方的全部身家也说不定。
过了几日,胡赛告诉庭轩自己要离开聚集地一段时间,告诫他一定要听从赞比亚的话,还有远离其他的雌虫。庭轩一一应下来,神情乖巧又认真,胡赛稍稍放下了心,背地里怎么叮嘱赞比亚不提,卷个包就出门了。
胡赛刚开始离开的那几天,赞比亚对胡赛的命令苛刻遵守,简直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庭轩说不动对方,只能随他去了。至于带来危险,被胡赛形容如狼似虎的其他雌虫,庭轩抱紧自己的小心脏根本不可能主动招惹,本质原因太弱,也没把握全身而退,他胆小得很。
不过雌虫念念不忘,不肯放过庭轩这块肥肉又是另一回事了,就仗着胡赛出远门,爬墙扒门诱惑威逼虫红杏出墙了呗。还是那只雌虫,上次差点就得手了跟从来没行动两者天差地别,跟庭轩打照面那哈喇子都恨不得甩到庭轩身上,恶心得他营养液都灌不下去了,恨不得上去打上一架。
不过也是因为这只恶心人的雌虫,庭轩终于弄明白了胡赛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一次意外,赞比亚被其他雌虫牵制住了,庭轩还是独自对上了雌虫——一只饥饿极了的鬣狗,他自称加诺,非要从庭轩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而一遍遍重复。
“我叫加诺,听明白了吗?叫我加诺!”
“快叫,加诺!”
“加诺,加诺!”
肉眼可见越来越暴躁,没想到虫子都有狂躁症了,庭轩自觉眼睛耳朵都被污染了,内心用华丽优美的中文日他个祖宗十八代,面上还要冷静同狂躁虫周旋。
他顺从狂躁虫加诺的意思,叫他加诺。加诺高兴了,不止高兴,对方好像还越来越兴奋,嗑药了似的。
呃,微妙的,庭轩内心也产生了点燥意。操尼玛的滚啊。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庭轩不再想胡赛神兵天降,也不想赞比亚摆平意外及时出现,他悄悄握住袖子里滑下来的铁片,扣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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