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还是年轻。他的确能力出众,符合方生欣赏期待的刑堂堂主的一切特质——胆大,心狠,敢得罪别人不敢得罪的人,敢想别人不敢想的可能。
所以他能年纪轻轻就被提拔到高位,能获得诸多支持,能自信满满调查所有他怀疑的对象,能
但今天他又学了一课。
——他的一切,都源于方生的默许。
当方生决定收回时,他什么也不剩。
弄清楚这个道理后,刑堂堂主的一切优势与自信也荡然无存。
他并非没有傲气,试图在早已劣势到谷底的情形下靠自己扳回一局。但可惜,没有这个机会。短瞬的心魔破去,楚晖早恢复了游刃有余的状态,口吻戏谑,轻描淡写就将堂主苦心经营的庄重氛围变得滑稽可笑。
一场仅有刑堂堂主为小丑的滑稽戏。
突然出国是刚买的一匹名贵赛马运到了地方,赛马哪里买的?一场公海游轮上的拍卖会。这也解释了账户上暴增又暴减的金额:他在游轮的赌场大赚一笔,随后又在拍卖会上疯狂消费。坐飞机到处跑也同样是在追赶各处的拍卖会、珠宝鉴赏会、艺术画作、最新出款的名表名车
更少不了楚晖迷恋的宝石。刚开采出来的,千万起步的价格,旁人买上一颗便志得意满、能留下做传家宝的东西,被他随手买糖豆似的一买就是一批,随意的态度就像对待批发来的货物,这颗做袖扣,这颗做领针,这两颗大小合适镶钢笔上吧剩下的都拿去做耳钉,反正他又不止一个耳洞。
总之什么贵买什么,那疯狂消费的架势,能把每一个商家笑疯。连方生都在他眼睛不眨报出的长串奢侈品清单时侧目,在听到他又买了辆超跑,忍不住问他:“这个系列你不是已经有好几辆了吗,还买?”
楚晖却答得理所当然:“我还没有这个颜色的。”
行,别人集邮,他集豪车。方生沉默,显然,向来以实用为主的黑帮老大并不理解这种夸张的消费主义,最终却只是说:“你喜欢就多买,钱不够就刷我的。”
如此这般。对质疑的回应就是说笑的“我在购物”,甚至更多的答案都不愿意编,是个人都能听出敷衍与避重就轻,但没人会傻到指出来。
一场声势浩大的指控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明知自己必败无疑的堂主咬了咬牙,还是不甘心,“可是”
然后就被打断。
方生回身看他——也不止是他,视线在每一个人面上扫过——平静,又郑重地说:
“任何时候,我都无条件信任楚晖。”
“只要他愿意,他就是这个位置的继承人,懂了吗?”
如此直白到一丝回旋余地都没有的陈述句,那必然是懂了。
所以从始至终,方生就没把这场指控放在心上,所谓“冷脸”也是因着其余他们并不知晓的原因。说楚晖谋反?背叛?心怀不轨?哈,有他这样直白有力的支持,真的还需要吗?
莫说其余人了,就连楚晖也在瞬间动容。
他向来知道方生是信任他的,就如同他信任方生一样,但具体信任到什么程度,生活又不是攻略游戏,人心上又不会亮数值,也看不清楚。
现在他知道了。
——姜沉也知道了。
平地丢颗惊雷的方生已经带着他惊雷本人的弟弟走远了,全不顾刚才那番话会惊起多少风浪。被丢下的满场人面面相觑,许久,等他俩人影消失后才哗然炸开。
满耳嘈杂声响里,姜沉看了眼站在最前方怅然若失的刑堂堂主,那张娃娃脸此刻愁苦得像老了几岁,看起来凄凉极了。他不由摇摇头,说不上是怜悯还是兔死狐悲的同情,还是仗着地位低无人在意先行溜走了。
站在室外,用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姜沉伸个懒腰,无声咕哝:“接下来有的是热闹了。”
当真是好大一场热闹。
那天方生说的话并未回避任何人,也没下什么封口令,自然如滚雪球般迅速席卷了有关联者的耳边。
对此反应最大的,自然是方生那些真有血缘关系的亲孩子——准确来说,介于他最大的孩子也仍在上学,是他们的家人。
——其实方生一直表示得很明确,他图个泄欲爽快情人们图权钱财富,各取所需,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意外怀孕了想打掉就打,生了也行他负责养,该给的钱不会少,但想借着血缘接班就别想了。
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这么多年情人不断,孩子不少,都是跟妈姓的。给钱给股份,做个吃喝不愁的富家子弟绰绰有余,却没一个是按接班人培养的。
只是血缘毕竟是血缘,财帛又实在动人心。在迟迟没有敲定继任者的情况下,这些人明面上和睦,暗地里也总会想要搏一搏这个位置的。不过孩子们岁数都不大、日头还长、方生也健康,怀柔手段居多——当然,强硬的也不敢啊!——都想着慢慢来,做那个笑到最后的赢家。
直到这次,当着隆升所有重要高层的面,方生承认了楚晖的超然地位。
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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