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家生了个带把儿的,村里喜气洋洋,老杨头得了孙子可不得宴请全村人,脸上有面儿,一洗当年儿子是个小混混之耻。
山村封闭思想落后,总得生个顶家梁柱子才罢休,老杨头也是四十多岁才有了这个儿子,可谓老来得子宠着长大。
杨至纶初中辍学出门打工,十五六岁不学好,学人家搞大女人肚子。女人比他要大三岁,在镇上一家小理发店做洗头妹。某次被客人动手骚扰,杨至纶帮了一嘴子,这么的,两人搭上来话头。
姑娘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左右一哄,头脑一热,这么单纯地跟了杨至纶,怎知两人都是“初犯”,哪儿懂什么避孕措施,就这样搞出人命来。
村子里思想保守,这种事儿上不得台面,老杨头拿根棍子追着他从村头打至村尾,腿骨打折了。
杨至纶拒不认错,死活要娶女人进门,十几岁的年纪懂什么成家,也是混账事做多了,女人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娘家不敢回,婆家又不要,直到儿子在牛棚里出生,老杨头得知是个带把儿的,这才不情不愿将女人接回来,杨江氏江雪妹总算苦尽甘来。
杨至纶虽是混不吝,读书不行,其他地方可行,九十年代最不缺苦力,遍地黄金机遇,他长得高壮又头脑灵活,抓住一丝曙光,先是在镇上开小卖部。
几年后生意不错,又搬到县里开起商店,赚的钱一边谋划着,一边给家里盖起高楼。
村里人羡慕不已,都说杨家娶了个好媳妇儿,女大三抱金砖,旺夫,又生了个古灵精怪的俊儿子,这日子越过越有盼头,好的不行行。
老杨头听了谈论,眯着他那一袋子旱烟连连点头,笑得脸上褶子皱了好几道弯儿,也不介意当初踩一脚骂他儿子是二流子的正是这群人,现在看他家发达了,个个来拍马屁。
杨辰言是在牛棚里出生的,故而小名取叫“牛崽”,他妈生他时受了老大罪,天天抱着他念叨,“儿啊,以后长大了要好好孝敬妈啊,妈生你差点儿丢了老命。”
小牛崽哪儿听懂这个,小嘴吐着泡泡咯咯笑,在他妈怀里蹭奶吃,吃饱了把奶嘴一拔,撇过头要找爸爸抱。
粉嫩小脸蛋圆嘟嘟的,杨至纶欢喜得紧,一把撸过儿子抱进怀里逗他。
小牛崽睁着乌黑葡萄眼与他对视,杨至纶福至心灵,教他喊爸爸,黝黑的脸挂着幸福的笑,“乖儿子,叫爸爸,啊,爸…爸…”
才三四个月大的奶娃儿知道啥,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吐着奶泡泡,伸出粉嫩短小的手指去扣少年的嘴。娃娃指甲利索的很,抓得杨至纶嘴角一痛,那处立刻红了,拉出块皮来。
杨至纶佯怒,“臭小子,不叫爸爸还要打爸爸,看爸爸不惩罚你。”随即头埋进娃娃怀里拱他,小牛崽得了趣咯咯笑,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杨至纶也不过十六七岁,少年一个,初为人父,如何能不新鲜。
冥冥中,杨至纶抬起头的一瞬间,小牛崽“啪叽”一下亲了他一口,奶泡泡破了,口水糊上他的脸。
“……”
这一口仿佛亲进心口里,杨至纶在这一秒生出难言的情绪,心尖柔软成稀泥,一抓粘手心,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的骨血,他会好好爱他长大。
一个大小伙儿,一脸的奶香味,杨至纶哭笑不得,激动不已,“乖儿子,知道亲爸爸了,爸爸真高兴,来,乖儿子,再亲爸爸一口。”
任凭杨至纶怎么逗他,小牛崽也不亲他,只是用手去抓他脸,杨至纶左闪右避抱着儿子不敢用力。
江雪妹看着父子俩玩得乐呵,忘了身边的其他人在,有些好笑又有些嫉妒,杨至纶和她在一块儿可没这么笑过。
“行了至纶,孩子还这么小怎么会叫人,你别折腾他了,刚吃饱别一会儿吐奶。”
杨至纶放下儿子,小牛崽似乎还不高兴,汪着水灵灵的葡萄眼,扁着嘴要哭,杨至纶见状心疼得不行,忙搂进怀里抱着哄,粉红的小脸这才乐呵呵的,一会儿便进入香甜的梦乡。
“牛崽指甲这么利,回头你给他剪剪,别抓伤自己。”
江雪妹叹气,这男人什么都好,头一回当爸,好多事情是真不懂。
儿子刚出生那会儿,她痛得死去活来,杨至纶只能在边上焦急的看着,看着稳婆抱着血糊糊的儿子出来,他比躺在草窝里的江雪妹还害怕。
那么多血,一个大小伙子差点儿晕倒了,小家伙小小软软的,他一个粗笨的大手脚不知道从哪儿下叉,连儿子也不敢抱,哆嗦着手急得抓耳捞腮。
这两个月好多了,知道心疼她,偶尔带一带孩子,也学会很多育儿知识,杨至纶太忙,没什么时间顾上家里,好在生活好了,没有再受什么罪。
大冬天的夫妻二人窝在牛棚里,少年为了她不受冻,去地里拾玉米杆儿,将草棚从里到外裹得严实,总算没有什么风进来,就这样儿,江雪妹依旧落下月子病,每回到冬天她就犯头痛病,事情想得多也会头晕脑胀,不想出门。
牛崽三岁时,他们家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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