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钱从银行直接汇给了大姐,大姐在意料之中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了?我让她不要害怕,她的身后有我,我是她的弟弟,她最亲近的家人。
尽管我们相差十几岁,在过去的那些年,她在上学的时候我还没懂事,我懂事后她却已嫁人。可我们确实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痛楚的人。
从前我不理解,他们凭什么擅自决定有着两个性器官的我是男性?但如今我居然暗自庆幸,我需要“弟弟”这个角色站在她身后。
因为她婆家这群低劣的人,怕的不是别的,而是“男人”。
他们似乎并没有进化完全,在如今仍然觉得男人身下二两肉能为他们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誉。
而母亲当年遭受的痛楚,凭什么需要重复烙印在我大姐身上,才能让我父亲感到切身心痛呢。
运行这套世界程序的人太奇怪了。
我去了大姐家,看她抽空照顾小学的女儿,还要一脸幸福地给我准备晚餐的模样,我皱起眉头。
都是演的,就和小时候的母亲一样。她和父亲在外人眼中是那么恩爱的存在。可我不需要这份以外人的眼光衡量的演技。
那晚我先陪她去做了伤情鉴定,做好所有迎接恶战的充足的准备。然后问大姐的意愿,是否愿意离婚?
她哭着说,已经离开社会太久,又没学历,不知道怎么照顾莹莹。我告诉她,这不重要,我可以赚钱养她,我很聪明,有的是方法。
只要她告诉我想,还是不想。
我以为我既然这么说,她一定会想离婚,没想到她却含着泪,说不想。
说,“因为孩子。”
我回到家,感到一阵晕眩,暴怒着砸碎了手边所有东西,这一刻像极了儿时的父亲。看到手上的划痕,我想到在大姐后脖颈上的掐痕,她以为穿着高领毛衣,我看不出来!
孩子!孩子!!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这个原因在我看来太过熟悉亲切,我简直头痛欲裂,在马桶狂吐不止。父亲第一次见我暴怒而后又呕吐,我擦擦嘴,告诉他没关系。
我在很多年里都是这么做的,只是他不知道。
我时而忧惧,时而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还好,我已经成年了,我可以有自己的时间慢慢想。我光着脚在玻璃渣里走过,却不觉得痛。
于是我边看不知所措的父亲,边打电话告诉大姐,“没关系,这是你的决定,而我会支持你。”
没错,现在家里最强大的人应该是我。我要把主导权收进自己手里。
最近我忙得脚不沾地。
需要咨询有此类经验的律师事务所,找专业人士帮大姐模拟资产分割协议,以便她随时后悔想要离婚。关于莹莹的抚养权问题,对于没有生活收入的大姐来说十分被动。
她照顾了一家子这么多年,非但没有什么存款,甚至还想把每月省下的钱给我上学。
我感到惊叹,我可能永远无法像我生命中认识到的“母亲”这一角色一样付出,而不想从对方身上得到回报。
忙着许许多多的事,把赫洋冷落了下来,他仿佛有分离焦虑,也可能只是担心我,不停地给我发信息,让我想到断联的那年,他也像现在这样没有安全感。
想着,我给赫洋打了个电话,他那边很快就接起来,可能因为刚刚还在训练,此刻微喘,“怎么了?给我打电话。”
听到他像往常那样说话,我感受到说不上来的安心。说,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说他前段时间参加篮球市级赛,和一个队友一起被职业联赛的教练看上了,想培养他们,不知道要不要参加呢,怕影响上大学。他爸让他去,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样就会离家更远……
我安静地听他说着,偶尔给予回应。
他说了许久,直到听见他弹开打火机盖的声音,点上根烟抽了一口,呼出烟气来,然后问我:“元元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问他烟好抽吗?我总觉得很呛,抽不下去。
赫洋沉默了一会,我听他扔掉了烟在球鞋下碾灭,说“你不能抽。”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比我小两岁,还想让我多活几年呢。我噗嗤笑出声,刚刚充满阴霾的心情顿时放晴起来。
我对他说抱抱我吧,我想他。电话那边赫洋低声笑着,我想象他嘴角忍不住地勾起来,他说:“老公抱。”
我忍不住对他撒起娇,这个男人见过我最柔软的一面,我全身心地信任他。
挂掉电话前,赫洋对我说:“不要担心,有我在呢。”就像我对大姐说的一样,我感到奇妙的联结。
大姐的身后有我,而我身后也不再是空无一人了。那天我抱着蓝色兔子,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赫洋每日忙于训练,而我也忙碌着。从未接触过法律知识的我,在图书馆恶补着从不了解的一切,妄图把他们都塞进我已经装满医学资料的脑袋。果然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我头晕脑胀地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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