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父知晓她心情不佳,并未多劝,以免惹哭了她。饭吃到一半,有人来给乔父送了一封信函,里面装了五百米金。乔父直接塞给了贺景行,现在外汇不好弄,就这五百还是他找了门路换的。乔父道:“常言道穷家富路,这算是给你的启动资金,不可推辞。”贺景行只能收下。吃完午饭,就该进站等车了。然而,乔珍珍一踏入站台,便有点绷不住了。她语无伦次地嘱咐贺景行:“你要好好学习,但也别太拼命了,要注意休息。”乔父一听,当即白了她一眼:“小贺,别听她的,出门在外,就不要怕吃苦……”乔珍珍直接打断:“一些不必要的苦,没必要去吃。总之,在生活方面不能亏待了自己,如果吃不惯外国的菜,宁可自己多花些钱。”乔父也道:“钱若是不够花,及时给家里打电话,我们多少也能给你凑些。”贺景行连声答应着。乔珍珍眼泪汪汪地说了许久,最后,她一头撞进贺景行的怀里,呜呜咽咽道:“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准学坏,要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每天都想。”乔珍珍霸道起来,叫人是又恨又爱。可她一懂事体贴,若再肯说些甜言蜜语,只让人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掏出来。到了这时,贺景行反倒更希望她能像昨晚那般,由着自个的性子发脾气,他还松快些。各种情绪充斥在他的心间,他开始怀疑自己那天究竟是着了什么道,竟会答应出国?其实国内的科技水平虽落后,但假以时日,总会做出些成果。他自认为自己并非什么力挽狂澜之辈,缺了一个他,难道花国就停滞不前了吗?可现在事情已成定局,他绝不可能临时撂摊子。乔珍珍脸皮厚,大庭广众之下,也能抱着贺景行哭哭啼啼。乔父看不过眼,走远了些:“我去给小贺买点火车上吃的水果。”干粮早就备好了,一些馒头和烧饼,乔珍珍昨下午一到家就开始准备,还另外熬了两瓶牛肉辣酱,好让他配着吃。乔父走后,乔珍珍又说了些体己话。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声,贺景行乘坐的火车准时进站,要下车的乘客们鱼贯而出。乔父及时赶到,将水果放进了他专门放吃食的袋子里。列车只会在站台上停留分钟,身后,列车员正在催促乘客们赶快上车,贺景行也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了。他最后一次跟两人道别。
乔珍珍哭得梨花带雨,什么都听不见了。乔父一边安慰乔珍珍,让她别哭,一边还要劝贺景行上车,以免错过火车。贺景行提着箱子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回来抱了下乔珍珍。他叹息道:“好好吃饭,等我的电话。”说完,在火车开动前的最后一秒,他上车了。车门关闭,贺景行却迟迟未动,透过门上那扇发黄模糊的小窗,能看见站台上的那道身影。他长久地注视着,直到那道身影越来越远,随即消失。他的心瞬间就空了一块,眼底翻涌着诸多情绪,控制不住地想,这样的分别,真的有价值吗?贺景行一到申海, 就给乔珍珍打了电话。乔珍珍已经回了学校,接电话要去教务处,通话时间也不能太长,毕竟其他同学都在等着呢。虽说麻烦, 但好歹还能联系上, 等贺景行出了国, 还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贺景行在申海只待了两天,过完清明节,就得出发米国了。这次物理考试全国共有126名学生通过, 年纪最小的才19岁,最大的是一位正好卡着年龄限额的大学老师。其中,首都大学占16人,但仅仅只有一人与贺景行同校。大家都在虹桥机场乘机,目前还都同路,等到了米国,便要分道扬镳了。他们的机票、护照,包括签证, 都由教育部的人提前办好。飞机落地后,也会有领事馆的人过来接机。他们算是公派留学,但政府没有钱给他们,学费可以先欠着,学校会提供一些助教岗位,赚取每个月的生活费不成问题,还能用助教工资慢慢还清学费。新生们拿好自己的证件, 排队托运行李。空气中都漂浮着离别的愁绪, 贺景行挥手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家人,前往登机口。一进入机坪, 就能看见他们即将乘坐的那架飞机了,大家都是初次体验,面上难掩兴奋。这同样也是贺景行第一次乘坐这样的交通工具,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似曾相识。这种熟悉感,他在港城也曾体会过。当他经过一些街道时,总觉得自己以前来过,夜里甚至还梦到了一些残缺的画面。他看见了一个全然陌生的“自己”,熟门熟路地前往一家医院,照料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奇怪女人。这样的状况在他离开港城后,便没再发生过。今日却再次出现,尤其是当他进入飞机内部后,这种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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