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还是记不太清,难道是文里一个重要的人物,要么他怎么感觉似乎有点印象?顾濯绕到了少年身边,从那个角度看见了那官员不屑的面孔,猛然惊醒。当初他刚穿越进来的画面终于浮现在了自己眼前,那时他还迷迷糊糊的,是被人从家里抓进诏狱。而当时来逮捕他的人就是这个人!顾濯盯着那人,惊叹出声:“真他妈冤家路窄啊……”身边的误之完全不知道顾濯在说什么,但是他很着急,毕竟时间不早了。“玄师,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走吧。”顾濯现在恨得牙痒痒,当初把他抓进诏狱的人在这里当街跟人斗殴,原以为又是两个无名炮灰,他还看得津津有味,现在看来,原来是老熟人。他还真不打算走了,这少年被打的挺可怜的,那官员……不对,穿着飞鱼服,应该是锦衣卫。这锦衣卫又不会听人辩解,这少年怕是凶多吉少,生死难料啊。误之见顾濯不动,以为他没听见,又问:“顾玄师,咱们该走了。”那锦衣卫本是要将艰难爬起的少年按倒在地,忽然手上一顿,似乎听见了什么,缓缓抬头望向了顾濯这边。这一眼,既乍然又惊悚,顾濯一看到他的眼神,像是心里身子凉了半截一样。虽然他现在没什么好怕的,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更何况他现在遇到的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咬了他的大毒蛇。顾濯侧目而视,只见那人来了个一指禅,便将少年按趴下了,然后缓缓直起了腰,高傲地仰着头,道:“带走。”少年被他的属下给拉起来的时候骨头都软了,但是嘴还是硬的,一直叫唤:“你让他给小爷我出来!看我他妈不打死他!”“小小年纪,张口闭口就是小爷。”旁边的锦衣卫押着他,用眼神指了一下刚打完架正擦手的那人,“看见了吗?这才是你爷!以后爪子放干净些,别老是偷东西,嘴也放干净些。”这刚刚打完架的是这群这些锦衣卫的头头,看着老成,表情也是一贯的肃然,让人不寒而栗。他只淡淡道:“不必与他多说。”说完,那双眼睛又看向了顾濯,他眉间紧蹙,几步大脚印就过来了,正站在顾濯面前。“顾玄师?”原来这人认识自己?!顾濯惊了,突然又想到,自己现在是“名扬万里”啊,就像李南淮说的那样,人人都能称道出“顾玄师”的大名,却几乎无人见过顾玄师正脸,就算是顾濯混在人群里,他们估计也认不出来。
但是,这人能认出来,也就是说,他还是记得当初是他亲手把顾濯押送到诏狱的。顾濯装作不认识,其实也是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这人叫什么,便莞尔一笑,道:“不知阁下何名?竟然认识我。”那人还是如往常一样,仰着首,看起来比顾濯高出半个头,顾濯盯着他,甚至能看见那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然后从嘴里轻蔑地吐出几个字:“北镇抚司总旗,杨贞。顾玄师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一个爬龙床的人,谁敢不敬?”杨贞讥讽一笑。“总旗大人敬不敬的无所谓,主要是陛下让谁敬,谁就得敬。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你说是吧。”杨贞声调高昂,“是。”他凑近,一股由上至下的压抑袭过去,“咱们公事公办,听的都是陛下的命令,我更是唯陛下为忠。我还有小贼要处理,顾玄师这么挡着,我怕会脏了您一身泥。”顾濯站在路边的位置,又不是什么宽敞的地方,更不是该走的地方,这杨贞明显就是摆架子,故意找茬。“总旗大人,正道不走,偏要走歪路,本来身上就不干净,走这儿,怕是会更染一脚的泥。”杨贞面色难看,冷着眼,“我愿走哪里,便走哪里。带走!”杨贞正要从顾濯身边闯过去,顾濯抬手拦下,“总旗大人,过些日子陛下要举办‘冬猎’,招募选拔有勇有谋之人,不知大人可敢一试?”“我为陛下钦点的北镇抚司总旗,顾玄师说的这些,怕不是找错了人。帝京的锦衣卫怎可参与这些武斗之事,”杨贞轻笑,“难道拼死拼活打斗一场,是为了离开帝京,然后去那鸟不拉屎的西北戍边?”“总旗误会了陛下的意思,去往西北并非是为了戍边,而是收复青甘。‘冬猎’谁都能参加,并不是锦衣卫或者南北镇抚司就不能参加了,即便是乞丐或是奴才,只要智勇双全,有才能,都能参与其中。”“哦,青甘,”杨贞抬了抬眼皮,很是不屑,“那地方满是断井颓垣,赤地千里,即便是不要了,又能怎样?北明养着那群没用的废物,如今他们自己落到了西奴的手里,还要等着北明前去收复?痴心妄想。”这话不知是在说谁,但是绝对不是只说给顾濯听的,他可能是在嘲笑顾濯,竟然为了这些无用的地方、无用的人到处奔波,实在是令人唏嘘,可笑。顾濯知道这人的脾气了,自然不会多跟他犟嘴,毕竟周边这么多人看着,人设还得立住,便只能咬咬牙,佯装客气。“总旗从未去过青甘,怎知那里赤地千里。还请总旗大人替我留意,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人选。”杨贞哼了一声,摆手而去。当那被押着的少年鼻青脸肿地路过顾濯身边时候,还抬着头怔怔地打量着这个玄师,忽然道:“顾玄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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