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圆寂之前,弗妄还不是少林的方丈,那年他和师兄师弟一起修行,遵照师父的安排,出发去取经。临行之际,少林请来武林高手各派高手为他们践行,那是弗妄。他们情深意重,他们羁绊极深,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世上最为般配的男女之一。所以她不愿置徐鹤一于不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他不从中作梗的话。如果他不从中作梗的话,弗妄心中默念,他怪不得心魔作祟,哪怕不是这些黑雾的挑拨,他也想。念念成形,形形皆有识,一旦他有这个念头,终究逃不过。他会从中作梗。当时众人在徐鹤一的厢房当中,徐鹤一发出那声“各位请回”,用了内力,震得在场之人无人敢抬头,就连弗妄都得发功抵抗,才能扛住那股威压。弗妄愿意离开,不是因为他真的愿意退让,而是因为他知道该怎么做了,即便他有些犹豫。他想见上喜山一眼,喜山曾经答应过他的,哪怕是哄骗着说说,也答应过的,要偷偷出来见他。只是,他还没有离得很近,就感觉到了徐鹤一的神识,二人互相察觉到了彼此。明明知道自己就在近前,徐鹤一却隐而不发,就这样和喜山继续说着话,甚至让声音足够令弗妄听见,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弗妄听见他的话,听见他说,从昆仑山上下来以后,他和喜山会去往江南,建一个院子,只有他们两人。那瞬间,就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轰然碎裂,在弗妄心底蔓延出一道巨大的裂隙。弗妄知道,即便他如此想要和喜山远走,过上只有他们两人的生活,但他永远、永远不可能问出这一句。
因为他知道,如果是他问,喜山绝不会答应,她心里还有旁人。她愿意大发慈悲,让她留在身边,趁徐鹤一睡着偷偷出来见他,那都建立在徐鹤一存在的基础之上。只要徐鹤一存在,弗妄永远都是那个多出来的第三人。只要徐鹤一存在,弗妄的那个心愿,就永远不可能成真。所以他不会开口。哪怕他们做着再亲密不过的事情,哪怕她看起来如此脆弱,在他身下呻吟,弗妄也绝不可能开口。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令弗妄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不能开口的事情,有别人可以。那人不仅能自然坦荡地问出口,甚至能轻而易举得到他所渴求的回答。他和徐鹤一到底是不同的。在喜山心中,徐鹤一永远是第一顺位,而他,只能排在徐鹤一之后,享有从徐鹤一处偷来的一丝幸福。他们说完话,就这样走上了床,相拥着亲吻。喜山的手,落在徐鹤一胸口,就像曾经按在他弗妄身上一样。今日,正是上山之时,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也许是因为这样,二人接吻以后,并没有继续做什么,只是相拥而卧。相拥而卧,多简单的事情,此前喜山和徐鹤一就是这样度过,此后他们二人也会。趁徐鹤一透支神识,再不能察觉到弗妄收敛的气息,渐渐睡下了,弗妄终于控制住了徐鹤一。但弗妄能力不及,只能短暂控制他一段时间,让他保持睡眠的状态,察觉不到自己的出现。弗妄走进了房间,眼前的画面,和他预想中的一模一样:喜山正蜷缩在徐鹤一怀里。他用力掰开两人相贴的身体,让喜山平躺在床铺之上,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喜山的脸。她转醒,看起来很是迷糊,甚至一开始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嗫嚅着喊了一声徐鹤一的名字,渐渐转醒,发现了那是自己。喜山说:“…弗妄。”表情有些犹疑,闪躲着不知道在看哪,弗妄滚动着喉结,只问她,“不是说,等他睡着来找我吗?”她不愿意看弗妄的眼睛,弗妄就按着她的脑袋,让她和自己直视。喜山看着他,略显羞愤,质问道:“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弗妄想,他到底是了解喜山的,没有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而是抛出了一个诱饵,“你怕了?”喜山瞪大眼睛看着他,很有些不服,反驳的话几乎都到了嘴边。弗妄把手放在她的腰上。他慢慢把头低了下来,覆盖上喜山额头,“等他睡了,是不是就可以轮到我了?”说话时声音很轻。弗妄勉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低微一些,他真正了解喜山,在她开口之前,将手转向她的腿根,问道,“…现在想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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