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伊安先生。”侍女敲了敲他的窗:“女王传召您去议事厅。”俄瑞斯感到疑惑,她很少在正午传召他,一般都是下午或者晚上——而且,地点竟然是议事厅?他拿过那架她赏赐的象牙竖琴,冒着炽热的午间阳光,跟随侍女走到议事厅。一进去,他便看见一个脚着枷锁,浑身脓血创口的人奄奄一息趴倒在地。他未相认的母亲坐在庄重的镀金王座上,雪白日光斜射而入,照亮她半边冰冷的绿眼睛,有如蛇瞳,而另一边沉在阴影里,一片晦暗。他的心顿时沉落下来,事已至此,他已经猜到地上趴着的血人是谁;她传唤他,又是为了什么。“认识这个人吗?”她话锋带着疏远的冷意:“伊安。”他沉默,缓缓弯下腰去,定睛望着地上那罪犯,浓稠的血污覆盖那人侧脸,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酸臭气息,来自于腐败的血与汗。他居然还是醒着的,因为浑身上下的剧痛发出微弱的呻吟。是彼拉德。“还没有认出来吗?”她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是我在雅典的旧识。”他直起身望向她:“他犯了什么罪吗?”“叛国。”她掷地有声说,又嘲讽地冷笑:“他可是打着我那位早已死去的儿子的名号,勾结长老呢。”温暖的夏季阳光下,他脊骨陡然生出一阵寒意,脸上却仍然维持平静:“这样吗?我与他相识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或许吧。”她冷冷望着他,拖着长袍从王座上下来,又低眸看向地上被折磨得已经不成人形的彼拉德:“他很忠诚,到现在都没有供出幕后主使在哪里。”“可惜,这种愚昧的忠诚用错了地方,只会导致自我毁灭。”话毕,她微笑着蹲下,轻声问彼拉德:“听着,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那个假冒的王子究竟在哪里?”“快告诉我,否则,不仅你的性命保不住,你的父母也……”听到家人也会受牵连,双眸紧闭的彼拉德终于轻微动了一下,掀开一只眼睛,怨毒盯着她。迎着他憎恶的目光,她微微一笑,笑容艳丽得肆无忌惮,几近恶毒:“怎么,准备告诉我了吗?”俄瑞斯手指微不可见一颤,他捏紧拳头,掌心浮出冰凉的汗意。“我永远不会告诉你。”彼拉德尖锐地笑出声,朝她破口大骂:“你以为杀了我的父母就有用吗?不,王后,你错了。终有一天,王子殿下会夺回他应得的王座,你这样十恶不赦的篡位者!毒妇!——必将死在他的剑下!”他这样泄愤的诅咒克丽特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她轻飘飘站起,没有丝毫恼怒,转头看向俄瑞斯。“你瞧,他是怎么辱骂我的。”她平静地说:“作为我的情人,我的臣子,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他垂下眼,努力平复狂躁的心跳:“抱歉女王,我对阿尔戈斯的法律并不熟稔,所以……”“叛国者理应枭首示众!”她打断他,从腰间抽出锋冷的匕首,塞到他手里:“检验你对我忠诚和爱意的时候到了。”
“伊安,不要让我失望。”他握着那匕首,指尖止不住发凉,抬眼一看,她翠绿的眼眸正直勾勾盯着他,里面满溢着狐疑,与隐约流动的杀意。他凭直觉窥测到她的心思。——如果他不动手,下一个死的人,便是他!更加浓郁的寒气从骨缝中溢出,将他衣袍布料洇得湿冷。俄瑞斯接过那匕首,深吸一口气,慢慢瞄准对他始终忠诚的彼拉德。他们从小就是玩伴,即使后来他在外邦流亡,彼拉德也一直不离不弃跟着他,从未想过要出卖。强大的痛苦几乎将他吞噬,他仿佛回到身在神庙那天,眼睁睁看着她让人将长剑深深刺入他的身体。“快动手吧,伊安。”她残忍的声音再度于寂静中响起,他茫然看着彼拉德,对方已经闭上眼睛,满脸视死如归的神情。再拖下去只会让他更煎熬。俄瑞斯心一横,终于挥下手中的匕首,用力割断对方的喉骨。鲜红的血直往他脸上扑来,像无穷无尽的黑夜,与永远无法抽身而出的梦魇,彻底熄灭他仅存的情意和善念。她杀死了他所有的感情,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那些扭曲的,不堪的……爱。安息吧,彼拉德。他心想。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她,为枉死的你复仇。微风拂过窗帘,带来屋外甜美的玫瑰花香,却无法掩盖新鲜的血腥气。他跪在血泊中,袍角浸满鲜血,空洞目光与女人眼神相撞。她眼底有片刻的愧疚晃过,随即眼神闪躲,望向别处。“您这会该相信我了吧。”他轻问。“是谁让您怀疑我呢?您就没有考虑过那个人的意图?”她胸口一震,似乎完全没有预料他将矛头转向斐洛亚。“我听说,在我之前,所有服侍过您的人都会意外死去……现在又轮到我,这只是巧合吗?”他没有放过她稍纵即逝的那丝歉疚,继续低声煽动:“这人或许想离间您身边所有人,好让自己大权在握——您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有叛君之心?”“够了!”她忍无可忍打断他,触及他沾满血的苍白面容时,又不忍地偏过头,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他一人在殿内,与死者尸身相对。望着她逐渐消隐的背影,他麻木弯唇,浮出一丝冰冷的笑。她的疑心转移到斐洛亚身上了。这很好。儿子黑化值100母子线很阴间,希望大家能t到(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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