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克丽特接见科林斯的使者,直到夜色已铺满整片天空,她沐浴,然后回到寝宫,带着一身庭院玫瑰与夜露的香气。卧房只点一盏雕灯,燃照室内多彩的毡毯壁画。那高大的青年负琴在她这精致馥香的小卧室等候着,竟也不显得局促拘谨。见到她,他自然地行礼,微笑着说:“尊敬的女王,您的侍女引我到这里演奏。”“噢。”她想起这件事:“那开始吧。”他坐到椅子上,垂睫调音,她靠在榻上静静望着他,细腻柔和的琴声乍然响起,如同月光临照,冷泉拂流。她自认为对任何花言巧语、言辞上的矫饰极其冷漠,但在音乐面前,她极易感动,他的指尖拨抚的仿佛不是低音弦,而是她毫无设防的灵魂。她沉默聆听,眼睫又开始湿润了。“很美。”曲终,她问:“为什么弹这个曲子?”“我感觉您有烦心事。”他说:“所以演奏这样轻缓的曲子。”她怔了半晌,良久,轻声说:“你很敏锐。”青年默默领受了她的赞赏,脸上并未流露被当权者看重的窃喜与卑怯。“伊安……你是叫伊安吧?”她费力思索起他的名字,微笑着向他招手:“过来,我想赏赐你。”他过来,屈膝在她的长榻边。女人在她的妆奁盒中挑挑拣拣,挑出一只金蔷薇印戒,中间镶嵌一枚鲜艳的石榴石,让他伸出手。他以为她要直接给他,姿态敬重地摊开双手,但她拉过他一只手掌,柔滑的纤指扣住他的手腕,屈尊将印戒给他戴上。戴好戒指后,她仔细端详这只生得极漂亮的手,颀长白皙,连指节的弧度都极其优美,黛色的青脉潜于薄薄的皮肤下,隐秘跳动。她微微抬眸,看向榻边的青年,他是英俊的,虽然没有斐洛亚或者埃吉斯那么好看,但自有一种难言的吸引力——尤其在他因为手被她紧紧握住,耳尖涌上红晕的时候。男孩子的青涩纯洁叫她心生欢喜,她情不自禁伸手,手指穿插入他浓密的头发,从榻上倾身过去,亲吻他的额头。手下的身躯显而易见僵硬抗拒起来,对这种处子的羞涩她太过熟悉,不过无碍,她技艺娴熟就够了,足以将他调教为体贴的情人。她从无袖的石榴红纱裙伸出两只洁白的手臂,紧紧环绕他的脖颈,在吻过他的额头之后,又挪到他薄红的唇瓣。不过他迅速避开了,她的唇只擦过他的脸颊。克丽特惊讶,轻抚他的肩膀,低声问:“怎么了?你不愿意?”
他沉默,许久才低问:“您容许我有拒绝的权利吗?”“当然。”她慷慨大方说:“但我不会再留你在王宫。”这个威胁毫无效力,凭他高超的琴艺,他给那些贵族长老演奏依然可以赚钱谋生。所以,她算是大发慈悲放过了他。不过,令她诧异的是,他似乎不想离开王宫,僵硬抵触的身躯逐渐柔顺松弛下来,浅棕色的眼眸望向她,映出榻边抖动的焰火,无言地退让。“还是想留在这里吗?”她问。“为您演奏是至高的荣耀。”他低声说。她微笑,头偎在他耳边,柔声道:“别担心,我只是把你从男孩变成男人。”他浓密的睫毛轻微一抖,默然垂落。这隐忍的神情令她爱怜,克丽特吻了吻他的眉眼,渐转向下,含吮他柔软的嘴唇。他起初毫无回应,直到她催促,他才起身搂住她的腰,坐到榻上,伸出舌尖与她交缠。女人滑软的小舌热烈迎合他,带来丝丝玫瑰的甜香。若是从前,这禁忌的亲吻他或许会甘之如饴,她的眷顾曾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切,最憧憬,也最仰望。可此时,他眼前只有那绝望的黑夜、无尽燃烧的火焰,以及代他受死的男孩,家族乱伦的诅咒,祖辈血淋淋的死亡与尸体。他的灵魂仿佛分裂成两半,一半停留在肉体屈服她的诱引,另一半则置身于外,阴冷旁观这罪恶污秽的情事。两人湿润地亲吻了一阵,他喉头上下滑动,身躯因本能发热躁动,那火热的、青涩冲动的器官直挺挺抵着她温软偎靠的身躯。她的情欲也被唤起,肩上一只别针不知何时悄然而落,半边纱裙委曳于腰,石榴浓稠的红如鲜血相衬,映着她香肩与胸乳一片雪样的洁白。她喘着气,回味地轻舔了一下他的唇瓣,双手搭在他紧实的胸口,仰头含笑看着他。“抱我上床吧,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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