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声音实在太低,也很轻,细碎囫囵,周歆听得不是很清楚,不确定有没有听错。直觉告诉她,傲因如此重视黑白棋,显然是在今日之前接触过,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地赢了她。黑白棋是20世纪60年代才传入中国,这说明,这个时代还有其他穿越者,且与傲因关系匪浅。“那你是如何占用她的躯壳的?”傲因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追问道:“除了她你还能占用其他人的躯壳么?若是这个躯壳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你是步入轮回,还是回到你的来处?”周歆笑道:“这是另外的问题了。”“你还真是不肯吃一丁点的亏。”他粲然一笑,“我知道窃影在何处。”海市常年极夜,处处都是暗影,易于窃影躲藏,不仅难找还很难抓。周歆试探道:“这里没有光,知道位置也很难抓。”他轻笑出声,“好,我会让它出现在你面前的。”闻言,周歆再次沉默。虽然不知他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能感受得到,这几个问题对他很重要。所以,若是她拒不回答,或是故意撒谎,后果可想而知。须臾,她实话实说:“我也不知为何会占用她的躯壳,也没试过占用其他人的躯壳。事实上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与这具身体的契合度这么高,始终没有受到排斥。至于这具身体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我该何去何从……也许会回到来处,也许会步入轮回,也许会继续占用下一个躯壳。都有可能,我也无法确定。”她回答得很诚恳,但说了相当于没说。傲因却不生气,反而弯了弯眉眼,眼里终于有了几分笑意。“跟我来。”他转身走进山洞。周歆迟疑了一瞬,还是提步跟了上去。沈既白依旧抓着她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在身侧。二人一同走进山洞,来到一间石室。室内铺着木地板,桌椅一应俱全,绿植盆栽随处可见,从顶处悬垂下来的纸质吊灯莫名有种现代气息,布局装饰繁而不乱,温馨感扑面而来,能看出主人在布置时有多用心。傲因性情洒脱,这间石室却乱中有序,怎么看他都不像这间石室的主人。“坐。”坐在长桌后的人抬手示意。周歆拉着沈既白坐在他对面。长桌上摆着一个原木棋盘,棋盘上的线条有几处已经磨损,显然经常使用。而且它比常规的棋盘小,是64x64的规格,一看便知是黑白棋专用棋盘。怪不得他轻而易举地赢了自己。周歆垂眸看着它,一个猜测跃然而生。坐在对面的人双眸阖闭,两指抵在太阳穴,眼皮小幅度地动了动,忽而莞尔一笑:“找到你了。”“是本座亲自去请你,还是你自行过来?”
他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像是随口一说,却莫名听得人脊背发凉,胆战心惊。“算你识趣。”话音一落,他便收回了手,同时也睁开了双眼,假笑道:“稍等片刻。”周歆暗暗心惊。难道他能看到海市任何一个角落发生了什么事?闭上眼睛就像调监控一样,眨眼间便找到了窃影的藏身处,还能千里传音。这实力也太可怕了。“我不会煎茶,你们凑合一下。”傲因斟了两杯茶放在他们面前,状似随意地扫了周歆一眼,“不过你应该也不习惯喝煎茶吧。”闻言,沈既白偏头看了过来,像是在问他怎么会知道?周歆敏锐地抓住了这个≈039;也≈039;字,试探道:“她也不习惯喝煎茶?”傲因笑着倒了一杯茶,并没有避讳的意思,反问道:“是不是你们那里的人都是如此?”她不免想起张卿清傲因品了一口茶,“你们那天不是看见了吗?就是那个绿衣服的纸扎人啊。”闻言,周歆忽而想起唐公临死前也说过,那夜看见朝南衣与一个纸扎人打了起来。可纸扎人出入结界是需要通行令牌的。他在撒谎。周歆放下茶杯,双手交叉搁在桌案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也许是气势照妖王还是弱了些,他只是淡淡一笑,声音还透着点小遗憾,“你不信就算了。”什么人啊这是!也对,他根本不是人。周歆白了他一眼。余光中,坐在一旁的沈既白正在低头系前襟的系带,似乎没注意他们在聊什么。这衣裳穿在他身上本就有些小,一坐下来更紧了,前襟的系带都绷开了。他里面又没有穿衣服,领口一敞开,结实的胸肌半隐半现,勾得人心里有点痒。周歆蜷起手指,听见傲因说:“它来了。”她立刻四处看了看,见原本被垂纸灯照亮的原木地板不知何时被一团黑乎乎的阴影占据了,看起来特别黑,像是地上泼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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